感觉到钟晓月离开,千芷鸢抬起头来,往门口看了一眼,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麺魗芈晓

“怎么了?”齐林疑惑的问道。

“她出去了。”千芷鸢转过头,对上齐林的双眸,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的郑重起来。

“是啊,你不是让她出去打水么?”齐林随意的说道,却在看到千芷鸢的眼神的时候,疑惑的顿了顿,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故意支开她的?”

“你还不笨嘛!”千芷鸢说道:“既然你不笨,你就应该知道晓月的心意。”

齐林一愣,他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晓月对你有多关心,你可能不在意,但是旁人却是看得很清楚。我希望你能够对她好一些。

就说刚才吧,看到你这样狼狈的回来,双手被烧伤成这样,你都没看到,她的眼神,她的样子,有多心疼。”千芷鸢叹了一口气。

“你支开她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么?”

“不然呢?”

齐林盯着千芷鸢默然不语。

“晓月是个好姑娘,她从小就追在你后面,从来都没遮掩过她对你的喜欢,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是关于你的,她比谁都用心,只要是关于你的,她比谁都清楚。

她这样千里迢迢的跟我们出来,你以为她真的是喜欢闯荡江湖么?她是为了追随你的脚步,都是为了你啊。这份勇气,多么的难能可贵。

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她受伤,也不希望你错失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千芷鸢认真的说道:“你该好好考虑,不要一味的逃避,正视一下这件事情吧。”

“多谢你的提醒。”齐林语气之中带着敷衍和失望的意味,他低着头,缓缓的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齐林,你知道么?她从小就开始追随你,一直到现在,那需要多大的恒心,多大的勇气?你若是这样一直下去,没有知觉,没有回应,没有任何行动,万一有一天,她不等了,她死心了,你再追悔莫及么?

其实女子的心,越是坚强,就越是脆弱。一旦绝望,一旦放下,就很难再回头,因为所有人都会害怕回头又会再次陷入绝望,绝望的滋味真的很难受。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在你和晓月身上发生。”千芷鸢说着,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

“所以?”齐林挑眉问道。

“所以,对晓月好一点,不需要很多,她只是希望在她一直追随在你身后的时候,你能够回头看她一眼啊。”千芷鸢前所未有的认真。

“是么?呵呵…”齐林自嘲的笑了出来。

“齐林!”千芷鸢看着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芷鸢,别人的感情,你倒是看的清楚的很,那你的呢?你怎么就那么不清不楚?”

遭到齐林的反问,千芷鸢一下子便愣住了。

她的感情她怎么会看不清楚?一直以来,她的心里就只有沈云襄,可惜,如今沈云襄已经让她绝望,绝望过后,她就不再爱谁了。

“我怎么会不清楚?”

“你怎么会清楚?我真的不知道你平日里这样聪明,有勇有谋,为什么遇到感情会这样迟钝?你是个感情白痴么?”

齐林带着质问的口吻,让千芷鸢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便愣愣的看着齐林。

“我…”千芷鸢刚刚想要为自己辩驳,却被齐林打断了。

“你什么?如果说你能够把自己的感情理得很清楚,你现在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你想过没有?是你太傻,是你太不懂感情。

不说别的,就说楼花语,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你跟他现在又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恋人?还是徘徊于朋友和恋人之间?”

千芷鸢被齐林这么一问,她还真不能够回答上来,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你不关心所以不去想?还是你太迟钝了,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如果你也喜欢他你就应该跟他好好的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他,你就应该直接明了的告诉他,你们这样保持着这个关系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

我什么呢?千芷鸢哑口无言,这些问题,是她不曾想过的。

“当初在淮陵,我们半路遇上的荆无痕,你还记得吧?”

千芷鸢想了想,她点了点头。

“当时他说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你又是什么反应呢?你肯定不会想要跟他走。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不呢?”

千芷鸢瞪大了眼睛,竟然连荆无痕一起扯进来了?这么那么乱?

“还有,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尹清画?真的只是因为讨厌她吗?还是因为她一直跟着你师父让你不高兴了?为什么你会不高兴,你有跟你师父说清楚过么?或者连你自己都不清楚?”

千芷鸢无言以对,她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反驳齐林,她原本那样的振振有词,她从未认为自己做错过事情,可是为什么到了齐林口里,她什么都错,而自己还没话反驳呢?

齐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带着十二分的无奈,看着千芷鸢,他说道:“这段时间以来,荆无痕靠近你,我便跟荆无痕作对,楼花语靠近你,我便跟楼花语抬杠。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为什么你一点知觉都没有呢?”

“啊…”千芷鸢忽然愣住了,她想了想,终于有话反驳齐林了,于是她说道:“什么知觉呢?莫不是楼花语和荆无痕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然后我跟他们接近,你便觉得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你…”齐林看着千芷鸢,紧紧的盯着他,一脸的无奈和愠怒。

“我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既然你不喜欢看见他,那以后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千芷鸢说道:“正好,你也可以多花一点时间,多陪陪晓月。”

“千!芷!鸢!”齐林怒道:“你够了!”

千芷鸢一愣,不知道齐林的火气从何而起。除了这些,她还能想到别的什么吗?她开始觉得齐林莫名其妙起来,所以他说的话也未必全对,她连这前面的一大堆质问,一起忽略了。

“哦…”千芷鸢放下手中的药,将瓶子盖上,她说道:“药上够了。”

“你…”

“哐”的一下,门被推开,钟晓月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看着他俩愣住了,似乎气氛有些不太对。

“晓月,你终于回来了。”千芷鸢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她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给人看伤,果然是纸上学来终觉浅,看来我的大夫之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怎么了?”钟晓月被千芷鸢说得一头雾水,但是她也不太有心思细究,她走到一边,将水放下来,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双眼有些红肿的她一直低着头。

“怎么了?我伤口还没清洗就给他上药了。”千芷鸢说道:“光是记得叫你去打水了,忘记了清洗伤口后再上药这档子事。”

千芷鸢看钟晓月低着头,她又继续说道:“唉,估摸着这样下去,伤口里的细菌会囤积,得不到清洗,伤口就会溃烂,溃烂之后,双手就会废掉。不过嘛,废掉也没有关系,顶多就是截肢了。”

“细菌?”钟晓月一愣,然后听到千芷鸢后面的话,她抬起头,惊呼了起来:“什么?手会废掉?”

钟晓月立即紧张的跑到齐林的身边,拿起他的手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子,然后十分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把伤口上的药清洗一遍,再重新上药呗。”千芷鸢说道。

“哦…”钟晓月一脸心疼的看着齐林的手。

千芷鸢说完,抬腿走出房门。

“芷鸢,你去哪?”钟晓月抬头问道:“你不给齐哥哥清洗伤口了吗?”

“你还敢信任我吗?”千芷鸢回头反问道。

钟晓月摇摇头。

“那不就成了,你比我细心,齐林就交给你了,我回去睡大觉。”千芷鸢说完笑着大摇大摆的跨出门口。

“芷鸢!”齐林叫住了千芷鸢。

千芷鸢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脸上的笑意消失。

“你好好想一想,你这么乱下去,你只能越来越理不清。这事不必其他,不是你的雷厉风行能够解决的。”齐林说道。

千芷鸢的唇角勾了勾,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没有回头,她径直的走出了齐林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回到房间,千芷鸢将房门关了起来。她靠在房门口,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真的错了吗?为什么心里还是会堵?不是说好了,变回从前的顾冰,绝情绝义么?为什么还是会难受?

齐林说得对,感情的事情,她其实是理不清的。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想法,也没有跟任何人划清界限,一切事情,她都藏在心里。

千芷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爱的一直是沈云襄,那么她对楼花语又是怎样的?仅仅是朋友吗?还是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划不清的关系?

那么齐林呢?若说她从前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么今天他跟自己这样说了以后,她就算是在傻,她也不可能不明白了。她不会喜欢齐林,更不会跟齐林在一起,那是对钟晓月的伤害。她不想有一天,原来要好的朋友,会决裂,四分五散。

她责怪沈云襄跟尹清画纠缠不清,其实她自己也是理不清啊。

千芷鸢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理不清怎么办?想不明白怎么办?

千芷鸢从来没发觉自己这样没出息过,像是一只乌龟,怕了就缩回壳里。

理不清就不理,想不明白就不想,千芷鸢倒在床上,盖上被子,蒙上头,睡觉。

翌日,千芷鸢早早便起来了,在床上打坐修炼内功修炼了好一会之后,千芷鸢穿上她买的另一件男装,往衣袖里装了很多准备好的东西,然后抱着汤圆走了出门。

走到楼下,其余的人已经在吃早点了。千芷鸢把汤圆往桌上一放,她便开始吃起早点来。

吃了一会,其他人都很沉默,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最后还是乌雅娜问了出来:“芷鸢,你怎么又穿男装?”

“昨天的行动失败了,但是幸好我没有露出马脚。”千芷鸢说道:“今天再试一试,我一定要把重非抓到手!”

“不行!”齐林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钟晓月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低头喝粥。

“齐林,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别说干涉我了,我让晓月看着你,你哪里也不能去。”千芷鸢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让人担心?”齐林问道。

杨展风和乌雅娜对视了一眼,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们选择低头喝粥,而钟晓月的头就从来没有抬起过。

“我能够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是孩子。”千芷鸢觉得齐林越来越有沈云襄的影子了,什么事情都要干涉她,什么事情都不肯相信她,她讨厌这种感觉。

“你怎么负责?出了事怎么办?你不是孩子你还那么任性?若是再有像昨晚上的事情,那我…们又该如何?”齐林焦急的问道。

“不如何!出了事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管我。”千芷鸢没有了耐心,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她便抱着汤圆离开了。

走在路上,千芷鸢回想起刚刚的情形,她才意识到,刚刚她对齐林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或许是因为他昨晚一连串的质问,让她哑口无言,或许是因为昨晚知道了他的心思,让她心生逃避,总之,心里有了坎。

还不待千芷鸢想清楚,她已经走到了兴大赌坊门口。赌坊依然十分的热闹,似乎因为最豪华的裕丰楼着了火,人们没了去处,赌坊变得又更热闹了一些。

走进赌坊,千芷鸢兑换了赌票,逛了一圈,果然在原来的位置,她有看到了孙向明。

“孙大哥。”千芷鸢走到那桌坐了下来。

“小冤!你没死啊!”孙向明见到她激动的站了起来。

千芷鸢白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我没死,你很惊讶?”

“哪里的话!”孙向明意识到他话语里的错误,他坐下来,然后对着千芷鸢赔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那天在裕丰楼没有找到你的尸骨,但是也没有看到你逃出来,我就很担心。”

“担心到赌场上来了?”千芷鸢不咸不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孙向明愣了一愣,他记忆中,昨天的千芷鸢是憨厚老实,为人十分好相处了,怎么今天说话句句带刺?不是他的风格啊!

“我们昨天只是相识了,我并不知道你的住处,你也不知道我的住处,所以我就想,假如你还活着,会不会到赌坊来找我,所以我就等在这里了,果然,你真的来找我了!”孙向明说道。

“你等我做什么?”千芷鸢的手指摆弄着桌上的骨牌。

“担心你的安危啊!”孙向明说完,又半酸不酸的说道:“重非很担心你的安全,派了好多人找你呢。”

“是么?我倒是不知道,他能在当时这么丢下我,当时就不担心我的安危了?”千芷鸢像是抱怨一般,半带嘲讽的说道。

“哎呀,小冤,你别怪他,他也是不得已。”孙向明眼神里带着失望和酸楚,他说道:“他对你,其实真的很上心的,我从未见过他对谁那么上心。”

“看不出来。”千芷鸢毫不领情。

“行了,见到他,你别摆这个态度,惹恼了他不好。”孙向明说道:“不如我陪你玩两把,让你高兴高兴?”

“好啊。”

孙向明没想到千芷鸢竟然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他愣了一愣,随后又立即笑了起来,他转身对着后面的伙计吩咐道:“快点,开始吧。”

后面的伙计得令之后,用娴熟的手法洗起骨牌来。

千芷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三十二张骨牌并不多,她混迹赌场那么多年,没有理由记不得,她想,昨天佯装输了那么多,今天也该是大赚一笔的时候了。正巧,她也早就手痒想赌了。

“这回还是我坐庄,请各位下注吧。”孙向明一说,其他人纷纷的下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