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如歌所猜想的那般,果然三日之后,越帝亲自在宫中举办了宴会,是为死而复生的旭王所办。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四年前中毒身亡的旭王离奇归来,原来以为太子将会是名正言顺的西越皇帝时,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以前的旭王党瞬间就站稳了脚跟,与太子党形成了对立的局面。

以前因为旭王的死亡而隐了下来的旭王党,在得知旭王归来时,都全力相护,只为了不发生四年前的憾事。

四年前,在他们的眼皮底,旭王中毒身死。

而这一次,绝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这次皇家举办的宴会远比尧府的更回盛大,为了祝贺旭王平安归来,越帝亲自在御花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可见越帝对旭王的宠爱之心有多重。

各方权贵纷纷参加,不管是太子党还是旭王党,表面浅笑背后藏刀,都纷纷对旭王的归来表示祝贺。

当然,如歌也不会错过这场宴会。

答应了要帮越离紫夺得皇位,那她也要出只眼睛盯一下不是么?现在旭王风头十分盛,只要能在这正盛的风头上做出一些什对旭王的事情,一旦成功,旭王的声势将会一落千丈。

汉白玉铺就地面,巍然竖立着九根以纯金铸成的盘龙大巨柱,每一根盘龙柱上,都镶嵌九条以宝石做成的神龙,放眼望去,整个皇宫皆以黄金为瓦,青玉为砖,白玉为地,而负责室外照明的,则是一颗颗脸盆大小的九色夜明珠。

就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所包围的中间,一座极美的花园贮立其中,百花争艳,御花园有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嶙峋山石、石子画为路,这御花园中,有弯弯曲曲盘成一圈奇特的树木,也有供人休息的小巧凉亭,有奇形怪状的各种塑像,也有形状奇异的山石假山。

园中正中间,一张张酒桌,一座座高抬隐藏在百花之中,艳丽花草之中,穿插着各式各样的高门千金,个个容貎出挑,比园中百花更加的娇艳。

而如歌的出现,引起了不少的惊动。

一袭白衣好似盛开的荷花,重重叠叠的裙摆好似白色荷瓣,迎着风微微飘动,若说在场有不秒的百花争艳,那如歌便是生活在水中的白莲,好似来到了不属于她的地方,盛放着独特的美丽。轻轻一笑,更加清秀,雅洁,妩媚,可爱。

与高门贵族的女子不同,她没有刻意斗艳,没有刻意比美,只是好像来到了不属于她的地方,静静而立。

如歌的出现,吸引了在场不少的人注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好像,他们真的见到了,如白莲般存在的女子。

只是,她是谁?

“双儿,过来这边!”尧贵妃看着鹤立鸡群的如歌,飞快的招招手,冲着如歌温柔的笑着。

如歌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缓缓移动莲步,十分有礼的冲着尧贵妃行了一礼之后,缓缓在尧贵妃的身边落座。

如此举动,让众人明白,或许,这个女子就是前两天所传的,尧国公的病女,十年未醒的尧家小姐,尧双!尧贵妃亲自让她落坐在自己身份,这份殊荣,也只有那尧家人才可得。

最主位的是越帝,越帝的一左一右是尧贵妃与沉皇后,而两人相争多年,此时也像是在争斗什么一样,尧贵妃身边坐着的是如歌,而沉皇后身边坐着的是沉眉与西越公主越离梦。

两人相斗多年,现在也一起拿出自己的侄女来斗上一斗?

如歌与沉眉,两人是不同类型的美人。

如歌清贵似嫡似仙,而沉眉贵气逼人。

一左一右,极为抢眼,但如歌在气质上稍胜沉媚一头。宫中贵人不少,像沉眉这样的美人也比较好,而如歌这种空灵气质的就十分少了,不少一直生活在京城的贵公子们都把目光投在了如歌身上,意味不明。

同样,打量着如歌的还有越离杰。

确实,真的很像。看到样的尧双,难怪轩辕凌那没用的东西会那般的激动,确实,与那秦如歌很像,感觉,长相也有那么点相似,是他的错觉吗?

秦如歌己死,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派出的探子亲眼看到夜王葬了她,而且,若是秦如歌不死,她怎么有本事三年前没有任何踪迹?沉娴还在他的手上,他可不认为当初为了自己亲人落河的她有那个忍耐力三年来不闻不问。

所以说,这尧双,不可能是秦如歌。

只不过,刚好气息相似罢了!

趣离杰咬定如歌己死,自然也就对眼前活生生站在好面前的如歌表示无视。确实,度先生弄出来的一具尸体连轩辕圣夜都骗了过去,怎么可能骗不倒他?

如歌她也不止一次怀疑,师父他做了什么?可以让轩辕圣夜把别人当成她?身高,体重,特征,容貎,这些都无法做假,师父是如何骗过轩辕圣夜的?

如歌当然不知道,度先生也不可能会跟她说,其实度先只不过是在轩辕圣夜身上动了点手脚,让他把眼前那具被水泡是浮肿又被鱼群撕咬到破烂不堪的尸体当成了如歌,毕竟,与如歌亲近之人也只有他,只要骗过了他就能骗过所有人。

“听人说,尧小姐是坐活在终南山上的,传说终南山上有仙人临落,是被终南山主人的琴声所吸引,尧小姐生活在山上十年,想来琴艺必定不凡吧?今日不如请尧小姐替大家伙演奏一曲,陛下您觉得如何?”突然,皇后娘娘开口,眼中闪过轻蔑的目光,看着如歌恶意的勾唇一笑。

如歌闻言望去,看到沉眉那兴灾乐祸的模样时,不悦的眯了眯眼。看沉眉那得意挑衅的模样,多半是在沉皇后跟前告状了吧?

沉皇后开口,所有人的视线投在了如歌的身上,有的是在看好戏,而有的,则是担忧。

“生活在山中一定要会弹琴?听说沉小姐常常去钟院观看,岂不是棋艺不凡?”尧贵妃见沉皇后把矛头放在发如歌身上,连忙出声回击。

皇后挑唇,假笑道:“眉儿是喜欢去钟院,对于棋艺虽算不得上是大师般的棋力,但也不会太差,要是妹妹想看,眉儿便随意找个对手下一局便可。”沉皇后这话,软硬兼具,让尧贵妃无法再拒绝。

“那就让沉小姐展示下棋力,尧小姐也为大家弹奏一曲,父皇觉得如何?”这时,越离杰站了起来,看着上方的越帝轻声问道。

“两人献艺未免太过单调,倒不如请在场千金一起,来一场才艺比试如何?本殿虽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拿这把亲手题过词的折扇送与胜者,父皇觉得如何?”越离紫也同样站了起来,故意提出让众女献艺,模糊沉皇后与沉眉的焦点。

“是呀是呀,皇儿回来是件大喜事,也要好好热闹一番,本宫就拿我最喜爱的南湖明珠头面一套做为奖励吧!陛下,您要出点什么当头彩?”像小女儿的作态,尧贵妃双眼看着越帝,明丽一笑,灿烂又阳光,真像少女无纯真的笑容。

越帝脸色难得的柔和看着尧贵妃,道:“那朕也出点彩头,娱乐一下,增添些各位的积极性。小郑子,准备东海珍珠十斛,云烟锦十匹,相思如意扣一对,吉祥如意一对……”随着越帝说出一件件奖品,原本兴趣盎然的千金们此时全部神情一震,纷纷跃跃欲试。

一是越帝的奖口丰厚,二是都想博一个上位的机会。

太子与旭王,两人都没有成亲,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按照抽签,如歌排在较后,所以并没有急着去准备什么,只不过眼角扫到旭王离席之后,便扭头冲着尧贵妃轻轻道:“姑姑,我想离开一下。”

尧贵妃以为如歌想去如侧,便关心道:“要不要本宫派人带你去?”

如歌闻言,摇摇头:“不用了,刚刚喝了一点点果酒,但好像酒量不行,想去透透气,晚一点才有节目要表演,清醒一下免得出差错。”

一听如歌说起比试的事情,尧贵妃顿时快速点头:“好,那你去吧,小心安全!”

如歌点点头,这才缓缓快速离开宴会。

扫到如歌离去的背影,沉眉在沉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也快速跟着离去。

如歌离开宴会,走到御花园的另一侧,跟在越离紫的后面而去,

晚间的夏风微凉,天上的星星也渐渐蹦出来了许多,皇宫之中的许多地方却是灯火通明,繁华的不似人间。

如歌并没有闲功夫欣赏眼前的一幕,而是一直跟在越离紫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明明她提醒过他小心一点,怎么不听她的劝反而独自一人离开?

越离紫神色焦急的离开宴会,大步的走在花园之中,到达一偏僻的凉亭。

“本殿来了,人呢?”越离紫站在亭中,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道。

“皇弟真是守时,没有让本宫多等。”这时,从暗处走出来的,是太子越离杰。

不屑的看着越离紫,沉声道:“皇弟的命可真硬,四年前那碗杯药没毒死你,反而还让你活了下来,当真是本宫的失算!”

越离紫却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消息似的,后退一步,惊声道:“是你下的?那毒不是沉郭下的吗?”

一直以为,四年前从皇兄他手里接过的酒是沉郭所为,小时候,皇兄不一直温柔对待他么?不是常常跟他说,沉家与尧家水火不容的关系一定要在他们的手上改善么?不是说不能让两家上一辈的恩怨影响到他们两人兄弟情义么?

原来,真的是骗他的。

一直以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那个抓走师妹娘亲的人不是皇兄,希望皇兄真的对酒中的毒药不知情,真的希望……

看来,是他奢望了!

“皇弟到现在该不会认为那毒真是沉郭所下吧?如此对本宫信任,本宫真是感动啊!”越离杰夸张的大笑着,看着越离紫那震惊的模样得意的勾起唇,阴狠的看着越离紫,恶毒道:“你还是这么好骗,本宫只用了你四年前贴身小厮的东西就把你引了过来,小来子,还不出来见过你的主子?”

这是,从暗处又走出一个小厮,冷淡的看着越离紫,神情高傲道:“属下的主子只有太子您,旭王只不过是任务对象,算不得主子。”

一袭话,越离紫瞬间明白,他被骗了,被骗了十年。

小来子是他年幼时派到他身边的小厮,一起生活了六年,最后他被师父带走,到现在为止,他们认识了整整十年,原来,他身边之人一直都是他人的探子么?

“原来,从十年前,你就开始这一切,说什么兄弟情深,说什么抛开旧怨,原来真的只是骗人的把戏!”半响,越离紫才沉着脸出声,双眼一带刺般看向越离杰,神情冷硬。

“哈哈,皇弟知道也不迟,在你再次临死前,本宫这次可是告诉你真相了,也算得上是仁至意尽了。”越离杰双手抱胸,大手一军,从暗处陆陆续续出来数十人,把越离紫围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刺客入宫,本殿一定要告诉父皇……”看着四周的黑衣人,越离紫的眼中闪过谨慎,高声厉喝着。

“皇弟不用这么大声,没人能听到,四年不见,你以为本宫还如以前那般?现在是我掌控了大权,整个皇宫,本宫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杀了你!就算父皇怀疑又如何?我沉氏掌权,父皇没有任何证据,明知是本宫杀了你也无可奈何!”越离杰狠唳的盯着越离紫,一字一句道。

越离紫暗自警惕,听着越离杰的话时,猛然想到了如歌的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师妹好像也跟他说过,说太子会在宴会上动手,很有可能是直接动手,因为只要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越离紫神情一惊,迅速后退,打算离去……

刺客们顿时围了起来,拦下了越离紫想要离去的后路,抽出长剑,挽起剑花,朝着越离紫的后背刺去……

越离紫一惊,一侧,险险躲过背后一击。

来不及喘口气,另一个刺客出朝着他腰侧攻击。

前后左右,全是黑衣人,而他,手无寸铁,无力招架。

入宫,除了禁军侍卫,其他人,全部不许佩带武器,而他,自然也没有武器可以反击,然而防守也不是办法,刺客太多,不一会便腹背受敌。

眼看就要命丧刀下。

突然,不远处,传来两女的对话:

“姑姑,咱们走吧,这里黑漆漆的,怪吓人的。”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出一个吓得快要发抖女子,正极力劝说着。

“不行,刚刚你说要出来吹风的,本宫亲自陪你到了这里,大不了命人点些烛火便好!”这声音,越离紫与越离杰都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尧贵妃的声音。

越离杰眼中闪过一比恼怒,本来就要将越离紫杀死在这里,不想却出来一个程咬金,尧贵妃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母亲!”越离紫见状,焦急的出声,生怕眼前的刺客会连尧贵妃也一起杀了。

好在越离杰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思考了一下利与弊端之后,便挥挥手,示意刺客们退下。临行前,还瞪了越离紫一眼,神情狠唳。

哼,杀不死他没关系,他还有下招,保准让他越离紫名声发臭。

越离紫看着快速离去的越离杰,微微松了一口气,冲扭头冲着花丛外的尧贵妃唤道:“母妃?”

久久的,对方都没有回音,在越离紫站起身来想要寻找时,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不是你母妃!”

越离紫转身,看到缓缓从暗处走来的如歌,疑惑挑眉:“我听到了母妃的声音,你与母妃的谈话救了我一命,不然刚刚肯定会死在太子的刀下。”拍拍身上的尘土,越离紫认真道。

“我提醒过你,要小心谨慎,你上当了!”这时,如歌压低嗓子,口中发出的声音与越离杰的一模一样,如果不细听,真能很难分辩。

不用解释,越离紫顿时明白!

刚刚他所听到的母妃的声音原来是师妹发出来的,一切都是自导自演,师妹是为了救他。而太子,同样没有听出异样,被母妃的声音吓退了。

“如果太子听到母妃的声音,不打算离开反而下杀手,你岂不是暴露了?”看着如歌,越离紫好奇问道。

“他还没有那个魄力,如果他敢明目张胆在宴会上下个毒动手毒杀你的话,那么就要能会对尧贵妃下手。可他没有,只是把你引到了这里,打算隐蔽性的杀了你,就表示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与尧家翻脸,一旦对尧贵妃下手,就代表全面开战。”如歌自信的看着越离紫,细细分析着。

越离紫不由心生佩服,虽说三年前有与太子打过一次照面,可这是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的?就能把太子的心思摸得这么的清?仅仅只是引出他的这个动作,就能猜测到这么多?

她的这个师妹,到底经历过什么?

师父说,人不可能天生就有高超的权术诡道之能,一般多是历练过磨难之后对才人心方面才会把掌的比较准,所谓的权术,不过是人心的掌握,而人心的掌握往往是最难的。因为只要出一点点的差错,就极有可能全盘皆输。

师父说,他死过一次却还是弄不清凶手是谁,就足以见得他对权术人心没有任何的天赋。

果然师父是对的,虽然他有怀疑,但久久的却不愿相信。

他,果然不适合!

“此次宴会是陛下向所有臣子的宣告,你的回归宴会办得这么盛大,也在靠诉众臣子他的心思。陛下属意于你,你就要好好的活下来,别的,不用操心,陛下虽不能明着相帮,但暗中一定会助你。”如歌轻轻勾起耳边的长发,胸有成足的笑了笑。

“为何?”越离紫反问。

“这是帝王之术,以后你会慢慢自知,每个登上皇位的帝王,把皇位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因为你消失四年,朝中没有可以与越离杰相抗的皇子,所以他看到你的回归时,自然会心生欣喜。因为他多了一颗棋子,可以与越离杰抗衡的棋子,陛下会让你时间内接受重要的职位,把你提拔到与越离杰相抗的程度。因为有你的存在,他不用独自防备越离杰,只要给了你权利,你自然会主动背负起对越离杰相争一事,而陛下,只要静观两方战斗,直到他要退位时,拉下其中一人,扶另一人登基……”看着震惊的越离紫,如歌勾唇嘲讽一笑:“这,就是帝王之术!”

越离紫完全不能相信,这与太傅所教的帝王之术完全不一样,太傅所教的,皆是天下苍生,如何做个明君,根本没有说过把自己儿子当棋子这般勾心斗角也是帝王之术。

“不可能,父皇不可能会这么做。”越离紫不敢相信,以往他所受到的一切宠受可不过是父皇他演的戏。

如歌阴狠一笑,道:“我派人查过你的事情,你十岁时,朝中就开始出现党派,陛下分给尧家与楚家的职位也大多数是重要职位,反观越离杰那边,不少人落马,朝中势力两方刚好形成对峙,一方不会过强,一方也不会过弱。直到你十二岁中毒之后,陛下将原本尧氏与楚家的权力收回,放在他信任的纯臣一派,而你现在又回来了,以前的那些权利是不是要回来了?”十分确定的语气,让越离紫想否信也没有办法。

师妹说得对,短短几天,他一派人快速向他靠近。

而且,向他靠近的都是手握重兵之臣。

“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让他出入朝堂,这不是宠受,是利用。明明知道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出入朝堂会引来越离杰的憎恨,可陛下却依旧让你上朝,这意味,就很明显了。”如歌再次口下不留情,刺得越离紫心口发疼。

为什么在师妹的眼里,任何事情都变成了阴谋诡计?

这就是谋者看待事情的角度么?

如歌转身,不再看越离紫一眼,因为似乎快要到她表演了,是时候要离去。

“师兄,我敢打赌,越离杰这次失败肯定有后手!”如歌挥挥手快步离去。

“谢谢!”越离紫深深一鞠躬,神情敬畏。

谢谢你愿意说这么多,谢谢你愿意教我。

如歌头也不回,摆摆手:“行了,你是我师兄,多少也要帮衬一下,真想谢我,以后叫我一声姐姐也不错!”

如歌好心情打趣的离开了,留下越离紫呆在原地,笑着看着如歌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