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悠低着头,慢慢走出钟离煌的书房。

那一封王府来的信,他多少猜得出内容,这一年来,王府的来信越来越频繁,信里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要钟离煌速速启程回京城。

这五年钟离煌在他的照料下,不只湿温痊愈了,身子骨也壮实许多。身体好了,再加上出来历练的时日也够了,王府自然开始催促钟离煌回京。

陶悠双手背在身后,一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绷着一张小脸,慢慢的走在回廊上。青山远远走来,便见着陶悠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他心里有些稀奇。

“小悠,嘴巴都能吊猪肉了,谁惹你了?”青山停在他身前,好笑的伸手捏捏他的脸颊。

“没事。”陶悠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脆生生说道。

“喔?难道不是被小主子训了,所以不开心?”青山挑了挑眉,看见陶悠来的方向,便知道他刚从钟离煌书房出来,戏谑的问道。

“才不是。”陶悠撇撇嘴,想到钟离煌,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虽然早知道对方会离开,不过当那一刻即将到来,心里头还是发酸的紧。

这五年来,钟离煌对他呵护备至,几乎是将他放在手心上宠着,人心都是肉做的,陶悠自然也是将钟离煌放在了心头上,将对方视为重要的人。

虽说陶悠上辈子活了二十个年头,但是长年和医药打交道,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情爱之事,入了宫之后,身处在皇宫里,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懈怠,哪里有时间思考风花雪月。

因此对于他和钟离煌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陶悠是一点儿也没察觉。

钟离煌今年十五,对于情爱之事也尚处于懵懂之际,心里隐约觉得陶悠对自己来说很特别,至于特别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他只知道自己想宠着对方,不舍得见对方皱一下眉头。

况且陶悠今年才十岁,钟离煌怎么都想不到那方面去。两人之间淡淡的情愫,便被彼此归纳为友情、至交,甚至是亲情。

陶悠心情不好,便也不想和青山多说,摆摆手就往大门走去。青山一见,赶紧开口,“小悠,上哪儿去?待会要吃饭了。”

“我去药田看看。”陶悠头也不回的说道,点了两个厮儿就出门去了。

五年前回到镇上后,陶悠先将陶家的宅子整理一番,在后院养了些家禽,然后前院种些容易栽种、常见的药草,空的屋子也让他改成库房,用来放药草。

除此之外,他还在镇外寻了一块地,让钟离煌帮他将地买了下来,开垦成药田。这一块药田花了陶悠许多心思,他将好些个珍贵的药草都种植在这里。

也幸好镇上懂药草的人不多,大家只以为陶哥儿孩子心性,拿好好一块田地,种些乱七八糟的杂草。懂药草的老大夫和老药铺伙计,自然暗中打上了药田的主意,只是陶悠背后有钟离煌,钟离煌是谁,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也是新药铺和药田纠葛的新仇旧恨,才让老药铺一直针对新药铺,这次还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要让钟离煌的新药铺失信于人,打击药铺的名声和信用。

原本钟离煌已经联系好另一个卖家,虽然会延迟一点时日,但是总好过拿不出药草来。没想到陶悠竟帮他解决了困境,让钟离煌心里熨贴不已,更是舍不得和对方分离。

只是家中来信一封比一封急切,他不回去也说不过去,只能尽量将陶悠的后路安排好,力求在他离开之际,陶悠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陶悠先回了陶家,养在陶家的家禽其实不用他费心,因为钟离煌派了两个厮儿,专门帮他照顾和喂养,他只需要定期来巡视一番即可。

就连药田的药草,厮儿也会定时浇水,根本不用他担心,只是他不好意思全部事情都假于他人之手,所以有空还是会到陶家溜达溜达。

巡视完陶家之后,他便带着厮儿往镇外走,只是还没走到镇外,就被人拦住了。拦住他的是以前隔壁王家的哥儿,王哥儿大他两岁,长得虎背熊腰,嗓门大得不行。

“陶哥儿,咱们要去山脚下的溪边玩,你要不要一起?”王哥儿尽量放轻音量,扭捏的问道。

陶悠望了望王哥儿身后,果然跟着一些哥儿,有大有小,最大的大概和王哥儿差不多,最小的不过五岁多。他暗自皱了皱眉,“就你带着这些哥儿,怎么照看得来?”

“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了,要不要一块儿去?”王哥儿大剌剌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