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襄没有再拷问她,也没有再找她做什么保证,甚至连一句苛责都没有。夹答列晓千芷鸢觉得越是没有,情况越是严重,因此她一夜都睡不安稳。

千芷鸢顶着一双熊猫眼打了个呵欠,洗漱完毕之后,便坐到院子里。

院子里,沈云襄正在悠悠的喝茶。

“师父早。”千芷鸢声音尽量放得轻柔,放得谦卑。

“嗯”沈云襄从鼻腔之中出了那么一个音。

千芷鸢捉摸不透,她端过桌面上的早点,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吃饱之后,千芷鸢便乖乖的收拾碗筷,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看到她们院子门口的篱笆上,插了一块牌子。

千芷鸢放下碗筷,赶紧跑到院子前面,看看到底是什么牌子,要插在自家门口,那么显眼。她很疑惑,不过她知道,肯定是沈云襄干的。

跑到牌子面前,千芷鸢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得合不拢,简直亮瞎她的24K金狗眼啊!

门口篱笆上插着的牌子上写着:楼花语与狗不得入内!

千芷鸢的小心肝停止了跳动。

这是她风华万千,名动九霄,人人敬仰的师父么?这是么?这是么?可这上面分明是他潇洒大气的字体啊,亲手书写,准确无误啊!

千芷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眼角瞥了瞥沈云襄,他正悠悠然的喝茶,似乎这个事情与他无关一样。但是这九个大字在千芷鸢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或许是感受到千芷鸢的目光,沈云襄悠悠的瞥了千芷鸢一眼。千芷鸢颤了一颤,她低下头,灰溜溜的回去收拾碗筷,准备洗碗。

碗筷还未洗好,千芷鸢便听到了门外的一阵喧嚣,千芷鸢心觉不妙,她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跑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透过门口,千芷鸢看到了一身血红的楼花语,笑靥如花的站在她家门口。楼花语看到千芷鸢出来,还笑着跟她招了招手,他说道:“鸢鸢,我又来看你了。可惜有些人,不解风情,棒打鸳鸯,让我好生难过。”

千芷鸢惊叹一声,果然不愧是戏子,一套一套的,演得跟真的一样。

千芷鸢刚刚想要开口说话,沈云襄的视线忽然转到千芷鸢的身上来,千芷鸢闭上了嘴,抿进了嘴巴。沈云襄悠悠的转回头去。

“鸢鸢,在沈云襄的淫威之下,你不敢出声,我不怪你,只要你能好,我比什么都高兴。若是为了让你出声,而让你受到责罚,我会很心疼的。”楼花语说完妖娆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两辆马车驶到了千芷鸢的家门口。千芷鸢不明所以,愣愣的站在那里,她总觉得,不妙,很不妙。

楼花语看到车子过来,他转过身,走到马车旁边,从里面取了一块牌子,拿出来,然后插到了千芷鸢家门口。

牌子之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沈云襄与狗不得出来!

千芷鸢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汤圆一下蹿到了千芷鸢的肩头,在一旁“吱吱”的不停叫,像是在说这什么。

此时,楼花语的眼神,落在了千芷鸢…肩膀上的汤圆身上,汤圆立刻噤声。

楼花语对此十分的满意,他转头吩咐车夫:“快,把东西都搬下来,赶紧给我搭好。”

“是!”

收到楼花语的命令,那两个车夫立即将马车内的东西都搬了下来。千芷鸢愣愣的看着,马车之上,首先搬下来的是一张美人榻。

美人榻摆在了千芷鸢家门口的正中间。楼花语悠悠然的往美人榻上一躺,果真是一副让人惊艳的美人图啊。要是能扒开那血红色的衣服,里面…

千芷鸢甩了甩脑袋,啊呸呸呸,她在乱想什么东西,那是楼花语,楼花语!

很快,车夫继续搬着,帆布,木柱子,应有尽有。在千芷鸢极度惊讶的时间内,那两个车夫已经熟练的在他们家对面搭起了一个棚子,棚子之内,楼花语正在吃葡萄。夹答列晓

“鸢鸢啊,我给你带了好多葡萄,你吃么?”楼花语拈起一串葡萄,对着千芷鸢说道:“有些长辈不懂得通情达理,天天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我好心疼呐,鸢鸢,你可别瘦了。”

“鸢儿,医书都看完了么?”沈云襄不再看楼花语,而是转头问向千芷鸢。

千芷鸢点点头,她认真的说道:“看完了。”

“能倒背了么?”

千芷鸢一愣,医书为什么要倒背?背反了放错药,医死人怎么办?千芷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想,沈云襄一定是被楼花语气坏了,所以才说错了话,作为徒弟,她绝不能拖师父后腿。

千芷鸢摇摇头,她想了想说道:“不能。”

“那还不快回房间背书?嗯?”

“回,现在就回。”千芷鸢哀怨的一口答应,转过身,她很想让眼泪彪了一地。她觉得,她永远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从前,被沈云襄欺负。

后来,被楼花语欺骗。

现在他们斗上了,遭殃的竟还是自己。这是什么世道?难不成,她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将会一直持续下去么?

千芷鸢好难过好难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觉得,自己很无辜。

关上房门,千芷鸢默默的在房间内翻书。经过上次,那些医书,她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倒背医书实在是没什么必要,没准还会记混了。

千芷鸢想了一想,若是他们这么天天斗下去,自己难道要一直被关小黑屋么?她还想山上练武呐,练武呐!

千芷鸢叹了一口气,她盘起腿,坐在床上,既然不能敛招数,练练内功也是好的。千芷鸢将双眼闭起,开始默念心法口诀。

“我滴鸢鸢,我每天想你千万遍。正如滔滔江水,滚滚东流,延绵不绝,相思遍地。我生鸢未生,鸢生我已老。”

楼花语用他那一副唱戏的嗓子,在门外唱了起来,声音足够大,大得千芷鸢听得一清二楚。千芷鸢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差点记岔了口诀,差点就憋出了内伤。

“冤冤相报何时了?鸢鸢我和你的缘分永远不会了,哪怕海枯石烂,天地倾塌。”楼花语认真的唱着,声音十分的动听,内容相当的狗血。

“哎!沈云襄,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跨出来么?真的真的真的么?”楼花语欠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大不了就是不进去,反正我在这里也可以陪着鸢鸢。你可别乱出来,我这俩车夫可不是一般的车夫,除了送货厉害之外,送些什么传言,也是很有一套的。”楼花语得意的笑道。

“是么?那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传。”沈云襄的声音刚刚落下,只听到“轰”的一声之后,木头倒塌的声音,还有东西崩塌的声音,响了好一阵子。

“啊…”楼花语的惨叫声传来。

千芷鸢的身子颤了颤。原本谦和有礼的翩翩君子,如今竟然变成了一个暴力狂,千芷鸢深感惋惜,惋惜的同时还向知道,楼花语死了没有,死了,她找谁要钱去?

“爷,你没事吧!”那两个车夫立即将楼花语压在身上的倾塌的帆布弄了开来。

“我能有什么事?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把我对鸢鸢坚定不移的爱泯灭?”楼花语懒懒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他说道:“车里还有一些水果,端过去,给你们夫人吃。”

“是!”

很快,千芷鸢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打开房门,千芷鸢看到车夫正递了一盘水果给她。千芷鸢接过水果,然后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借着房门打开的时机,千芷鸢视线往外扫了一扫。

此时沈云襄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眼角似乎有意往外偏。

楼花语那张美人榻已经重新收拾好,此时的他正躺在上面,懒懒的盯着沈云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