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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蜜气喘吁吁地在一处花园之停了下来,脑思绪乱如麻。

为什么他要出尔反尔。

他在大殿之上许下的赐婚岂能反悔!

有宗亲、勋贵、众臣的家眷都见证了,更有昭阳大长公主在。

更何况她家已跟镇国公府换了帖子,已经开始走礼了。

姜蜜不断在安慰自己,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

她本以为赐婚后能够摆脱掉前世的命运,断掉跟萧怀衍的牵扯,可如今萧怀衍的态度让她越来越看不清了。

从下定决心用萧怀衍的承诺换赐婚,她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这样反复无常。

她该怎么办?会不会连累到薛世子?

就在这时,有说话的声音从那假山后传来。

“安阳公主又偷偷出宫去镇国公府看望薛世子了吧?我有点担心贤太妃问起了不知怎么回答。”

“就如实回答呗。本来那薛世子在灯会上救了公主,公主去探望他理所应当呀。”

“自然是应该的,可公主也去得太勤了些吧。”

“若不是薛世子跟承恩侯府的姑娘被赐婚了,要不然啊,我都觉得公主是想让那薛世子做驸马了……”

“嘘……快别说了。要是让人听到了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还听说那承恩侯府的姜姑娘又入宫了,被太后娘娘遣了去给陛下送汤。那位姜姑娘不去探望薛世子倒巴巴的又去乾清宫,这真不知演的是哪一出……”

那两名说着话的小宫女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她们离开。

姜蜜靠在凭栏上,神色有些茫然。

薛世子受伤了?他,他在灯会上救了安阳公主吗?

可他给自己的信,为何没有说?

只告诉了她一切都平安。

姜蜜不由想到,姑母说是顾院判说漏了嘴得知萧怀衍是因救她而受的伤。

可顾院判那么严谨的人真会说漏嘴吗?

寒风刺骨,姜蜜后知后觉才感觉到有些冷。

她慌张地从寝殿跑出来压根就忘了拿那件披风。

姜蜜加快脚步走出那座小花园,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这时轻雪正将几个医女送出慈宁宫,便见到了姜姑娘过来了。

她惊诧道:“姑娘怎一人回来了?崔嬷嬷呢?”

姜蜜的目光看向那几个刚刚离去的医女,她认出了其一个是魏音。

姜蜜听着轻雪的话回过神来,她道:“我走了另一条道,许是跟崔嬷嬷错过了。轻雪姐姐唤个小宫女去把崔嬷嬷找回来吧。”

轻雪点了点头,便遣了身后的小宫女去传话。

她又将一手炉塞到姜蜜手,“姑娘先暖暖,快快随奴婢进屋去。”

姜蜜路上走的急了些,这会倒没有那么冷了。

她边走边问道:“姑母又传唤医女了?”

轻雪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近些日子常常头疼难以入眠,娘娘又不想总是喝药,便让医女过来按摩穴位做针灸,会稍有缓解。”

轻雪说的无意,可姜蜜却听到了心里,姑母的病情是因她而加重。

姜蜜胸口闷的难受,她低声问道:“那身穿绿衣高挑的医女看着脸生,她经常过来给姑母做针灸吗?”

轻雪道:“姑娘说的是魏医女吧。太后娘娘挺喜欢她的手法,这段时间都有传她过来。”

姜蜜忽地停住脚步眉头紧锁,她不确定地问道:“她可有提议让姑母用熏香助眠?”

轻雪惊讶道:“姑娘怎么知道?那魏医女确实是向太后娘娘进言了用熏香,她说的那几样药材香料都让太医看过了,是有助眠之效。”

姜蜜:“姑母用了有多久了?”

轻雪答道:“已有两月了。姑娘怎么了?”

姜蜜心一沉,这岂不是在她去凤池围猎的时候就开始了?

前世她这个时候一直都待在承恩侯府里,根本就不知道魏医女也曾为姑母医治过。

姑母是在元熙二年七月骤然薨逝。

离现在只剩半年多了。

那时端妃、柔妃接连入宫,姑母心焦急病情愈发严重。

姑母传召她入宫侍疾,在弥留之际让萧怀衍纳了她。

当时她伤心恸哭,听到姑母的要求心难堪不已,萧怀衍若是想要她,早召她入宫了,不用姑母已遗言交代。姑母这是逼迫萧怀衍不得不答应。

姑母的身子虽然一直不好,可短短半年之间溃败的那么快,真的只是巧合吗?

姜蜜踏入寝殿,屋子里的药香味甚浓,让人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她看到姑母正靠在软塌上休憩。

许是她的脚步声,将她惊醒了,姜太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朝姜蜜看了一会,揉了一下眼睛像是才看清楚一般,露出了个笑容,“是棠棠啊,你回来了。”

姜蜜鼻子一酸,上前福礼:“姑母,是我。”

姜太后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样?皇上的伤好些了吗?那补汤可有喝了?”

姜蜜看着姑母那双保养得当的手,她从小便喜欢姑母用这双手摸她的额头,捏她的脸蛋,帮她擦眼泪。这双手承载着她太多幼时珍惜的回忆,她回握住姑母,道:“姑母,陛下是看在姑母面上让我将补汤送进去了,他喝没喝,棠棠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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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蜜伏在姜太后的膝上,恳求道:“姑母,求您别再让我去给皇上送东西了。我已许婚给了镇国公府,再往御前凑上去,实在于礼不合,会引来非议让人笑话承恩侯府。”

姜太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姜蜜,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真是个傻孩子。棠棠啊,其实你进宫于你于姜家都是好事,只可惜你选择了一个糟糕的法子,让原本的局面更乱了。”

姜蜜她忍不住道:“姑母,您为何执意要让我入宫?父亲说姜家恐有祸事发生,姑母究竟是什么事?我们真的不能避免吗?”

姜太后脸色凝重,姜青轩怎可跟她提起这事!

她猛地松开姜蜜的手厉声打断:“好了,不要再问了。”

姜蜜感到很无力,又是这样,姑母一次次的在回避。

她不明白姑母到底做了什么?

前世她只知道到处都说是姑母参与了永顺十年的事,是姑母害了瑾妃,姜家脱不了干系。她那时候根本不相信姑母会这么做,姑母已是皇后之尊跟瑾妃无怨无仇,她为什么会去害瑾妃呢。

更何况害瑾妃的凶手不是先帝的贵妃和德妃吗?她们的罪责不是早就公诸于世了吗?

姜蜜见姑母不愿再说,她便起身走到香炉旁,将那香炉熄灭了,再将窗户打开,寒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吹散了一室的药香。

姜太后见姜蜜的举动,有些生气,“你这是做甚?”

姜蜜缓缓跪下,道:“姑母息怒。棠棠有事要禀。”

姜太后很少见到姜蜜这副模样,她眯了眯眼睛,“你起来,哀家不罚你。”

姜蜜摇头,“姑母,您听我说完。姑母,我听的轻雪姐姐说您近些日子依赖这些熏香才能安睡是吗?这些熏香的香料和药材是那位魏医女所提议的吧?”

姜太后点了点头,“没错。有什么问题吗?这些太医都验过了,并没有相克之物。”

姜蜜道:“是没问题。可我在那几位原料里看到了乌沉香和蔷薇露。

说出来姑母可能不信,家太太曾为我请来一位来自江南的医女,那医女看到我也曾将乌沉香和蔷薇露混用来安眠,便提醒道,这两种香料不可长期使用,会产生依赖性并会让人心的忧思加重甚至出现幻觉。

她也说,很多不知这种香料许多人不知不能混用,曾有人一直使用最后吞金自缢了。我实在忧心姑母的身子,便自作主张将其熄灭,姑母不可再使用。”

姜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听完姜蜜所说之后,拍桌怒道:“岂有此理,宫里竟有如此包藏祸心之人。轻雪,你去让慎行司的人把那魏医女押过来。”

轻雪正领命要出去。

姜蜜阻止道:“姑母且慢。”

“姑母,这两种香料不可混用知道之人甚少,这些香料药材都由太医验过没有问题。您将魏医女抓过来,她若说不知呢?就算严刑逼供,她真的能吐露真言吗啊?究竟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她一个医女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做?是否背后有人指使?姑母不如先别打草惊蛇,暗查一查这魏医女的来历。”

如果她没有在慈宁宫撞见魏音,不知道姑母的熏香之也混入了乌沉香和蔷薇露,那么她会以为前世魏音那句提议或许是无心的,也可能是受后妃之的指使。

可现在她却早早的便对姑母用了这个法子,还能是无意的吗?

此时萧怀衍的后宫还空无一人,不可能是后妃争宠。

姑母早早离世是不是跟魏音这熏香有关?魏音又用同样的法子引她用熏香,她所针对的是姜家吗?

姜太后起身将姜蜜扶了起来,她眼露出讶异之色,“棠棠,你说的对。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这背后还藏着蛰伏的毒蛇,确实是让人寝食难安。

姜蜜见姑母相信了她,又听了她的劝,心稍安定了些。

她问道:“姑母,轻雪姐姐时候您用这熏香入眠已有些时日了,您对这熏香有了依赖了吗?会不会突然停下来,让您更难受?”姜蜜想回去再找顾医女问一问,那熏香还有没有其他隐患。姑母所用的熏香比她的还多了几味原料,她不知其他的是否也会有问题。

姜太后道:“哀家这身子多活一日便是一日。没有了熏香,便让太医熬药吧,总归还是能撑下去。”

姜蜜知道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对姑母的病情并无益处。

姜蜜道:“姑母不如试试安神香呢?这安神香亦是有助眠之效,又是经人多年用过无害之物……”

姜蜜话还未说话,姜太后避如蛇蝎一般将她推开,“不不不,哀家不用安神香。拿远点,哀家不要看到那物什!”

姜蜜被推地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崔嬷嬷从身后扶住了她,“姑娘小心。”

姜蜜站稳了,崔嬷嬷便松开了手朝太后那边而去,她安抚着姜太后,“娘娘,是姑娘不小心说错话了。不会有安神香的,您放心。”

崔嬷嬷拿出一个瓷瓶,给姜太后喂了一颗药,又让轻雪端了温水过来了,让姜太后把那颗药吞下去。

姜蜜无措的站在一旁,看着姑母靠着崔嬷嬷闭着眼睛喘息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姜太后疲倦地睁开眼睛,她见到姜蜜脸上的担忧之色,将她招过来,“别担心,姑母只是不舒服,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你先回承恩侯府吧。”

崔嬷嬷见姜蜜未动,便劝道:“三姑娘,太后娘娘要睡下了。”

姜蜜慢慢地松开了手。

崔嬷嬷将姜蜜送出寝殿,姜蜜问道:“崔嬷嬷,姑母这是怎么了?可有找太医看了?”这跟姑母犯心绞痛时不一样。

崔嬷嬷有口难言,她无奈地道:“姑娘有些事情就莫问了。往后别在太后娘娘面前提安神香。老奴会好好照顾娘娘的,姑娘安心家去吧。”

姜蜜怎能安心得下来。

为何不能提安神香?安神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种香吗?

姑母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姜蜜从宫回到承恩侯府已近黄昏了,她刚到沅芷院便让夏若去把顾医女找来。

姜蜜将绵绵搂在怀里,来缓解心的不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看到了跟在夏若身后的顾医女。

姜蜜站了起来,她道:“匆忙将你请来,实在是有急事相求,还请顾医女见谅。”

顾医女行了一礼,“姑娘言重了。我本是受雇于苏家,姑娘有任何事情都可寻我。”

姜蜜也不再说客道话,她将轻雪所说的那几味香料药材都写了下来,她把这张纸递给顾医女,“这些香料和药材里面,除了你之前说的乌沉香和蔷薇露,其他的是否也有相克之物?或者对神志有伤?”

顾医女细细看了一遍,“粗看之下并无异样。可姑娘若是不放心,我可给我那善用香的师弟看一看。”

姜蜜点了点头,“有劳了。”

顾医女又道:“我那师弟虽是在江南一带,但他经常外出不一定能及时收到这封信,姑娘可能需要等上段日子。不过我听说苏太太不久会带着四姑娘和小少爷回江南娘家给老太太贺寿,到时候让苏太太也派人帮着找一找我那师弟,许是能快些。”

姜蜜有些意外,“太太她们要去江南了?”

顾医女道:“是啊。想来是姑娘去了宫里,太太还未来得及告诉姑娘。其实若是姑娘能亲自去一趟江南,找到我那师弟他便能当面为姑娘解惑,要比传信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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