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回想起那个场景至今都忍不住打冷战,有时候睡着了,梦里全部都是孩子的哭声还有血,并不是嘉嘉的,

周二那天终于抽空去了一趟精神医院探望姜婷,我去医生那里了解她的情况后,便到达病房内去看她,她浑身发抖的缩在墙角,望着地下一只缓慢爬行的蚂蚁发着呆,我走进去后,站在她面前,看了她一会儿,从口袋内掏出一个项链盒子放在她面前,她似乎根本没有感知我的到来,只是缩在那儿,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也并没有觉得她会理我,我放下项链后,便转身从她病房内出去,刚走了两步,她忽然在后面开口说话:“这是琼琼吗?”

我转过身去看她,她手中正拿着项链,我说:“是,是琼琼。”

她手缓缓在那项链的坠子上抚摸着,抚摸了一会儿,她脸依偎在手心,坠子紧紧贴着她脸,有阳光罩在她身上,光线中的灰尘快乐的飞舞着,姜婷脸上难得带着一丝笑,我看到她下眼睫毛上带着一滴泪。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不揭发沈世林,明明是他故意将孩子给顾江河的,为什么你到最后还和警察说,是你同意他带孩子来见顾江河的。”

她说:“重要吗,都死了,还重要吗?”

我说:“她是你孩子,为什么不重要?”

姜婷笑得苍凉说:“孩子时顾江河杀掉的,怨得了谁啊。”

我说:“你一点不恨他?”

她说:“恨啊,我当然恨,可我更爱他,可惜,他永远都不会爱我,我在他眼里只是一颗随时都可以牺牲的棋子。”

我看向她,她缓缓从墙角站起来,她此刻看上去非常平静,她说:“我母亲在我十五岁那年便死了,我之后一直和继父生活,我继父对我不好,经常对我打骂,我十八岁那年,我继父在赌场和别人赌钱,输钱了,他把我卖给我们当地做煤矿生意的老板,我给那煤矿老板当了一年情妇,他帮我继父还钱,我每天的职责就是服侍好他,就像个奴隶一样,我十九岁大学毕业,也是那男人出钱给我上的大学,我在大学内和人并不亲近,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因为一次学校内名人采访,那男人为了结识权贵,为我争取了这宝贵的名额,那名额就是采访当时成功的顾江河,我没想到这次采访会完全改变我的命运,因为我没想到他会找到我,纪精微,也许你并不懂我对沈世林的感情,你当然也不会懂,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忽然闯入你们感情的人,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才是一个忽然闯入我们之间的人。”

她眼里满是笑意的,她看向我说:“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饭店,当时是采访结束后的晚上,他助理带我去见他,说实在话,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隔着一扇屏风,他坐在屏风里面,我站在屏风外面,我只能看见屏风上他的影子,当时我很紧张,因为我知道,像他们这种人不是什么普通人,非富即贵,可他开口第一句话时,我就不紧张了,因为他说话很温柔,他问我,会不会画画。”

姜婷似乎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记错了,她想了一会儿说:“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句,我当时的回答特别中规中矩,我们两人隔着屏风对话后,他便让助理送我离开,之后一段时间他经常来找我,我们两人始终都是搁着屏风,我没看见他脸,他也看不见我,那时候我就在想,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说话时,总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应该是很温柔很英俊的男人。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因为一个人的声音,而爱上一个男人,我们真正意义上见面时,是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当天我还是被人带来见他,那时候我们会聊很多,很熟了,他坐在屏风内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当时想都没想,便提出了要见他一面,他当时没有很快回答我,我以为他是不肯,低着头心里还特别忐忑,我也根本没想到他已经从屏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带着笑打量我,直到我感觉面前站了一个人,我才抬脸一看,他便站在我面前。

我想,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因为那一譬,就爱上了他,身为女人大约对于他这种男人都难以抗拒,我也是一样,从那一眼,我就无可救要的爱上他了,之后在大学几年我一直经常接触,他不仅将我从那男人手中救了出来,还帮我还了我养父的债,并且全权负责我的学费伙食费用的,他都一手负责。

那时候我一直认为他是喜欢我的,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他会对我这么好?可是他虽然对我很好,可从来不会对我有什么亲密动作,他非常绅士有礼貌,我起初以为他是觉得我太小,所以不是适合,我不断在他面前发出喜欢的讯号,有时候甚至会抛弃女生的矜持主动去抱他,可他都非轻巧的躲过。

直到我大二那年,他和我摊牌了,他解释了很多为什么他会对我这么好的原因,还说了他对于我的目的,他当时并没有强迫我非要去做这些事情,只是让我自己考虑,他和我说完那些话后,我很伤心,因为他并不是喜欢才靠近我,而是带有目的性的,我那段时间过的非常颓废,因为我无法接受他接近我的理由,我为了试探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赌气不见他,可自从我拒绝他后,他便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非常恐慌,因为他像是从我世界消失了一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平凡来见我看了,虽然他还是不断给我打生活费。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恐慌,我以为他是不要我了,之后我主动找到他,并且同意了他的条件,从那以后,我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为他办事,一定能够得到他的心。”姜婷对我笑了一下,她那笑容应该可以算得上是哭,她说:“大学毕业那年,面试沈氏,我才知道,其实他对我的好,是可以对任何人这样的,他也会对别人那样对我笑,那样体贴,可我不知道,你竟然会比我特别,他明知道你野心不小,可他就是不说,任由你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甚至还会让他手下配合你,随你在那里翻云覆雨着,而他却只是笑,并不会多说什么。

我才知道,原来他对你和对我是不同的,因为他从来不会纵容我,他对我的好是有底线的,是有很多什么规则的,如果我碰触到了他底线,和做事的规则,根本不会和你一样,背叛了他,却仍旧安然无恙到现在,舍不得伤你半分,可笑的是,那段时间我天天刻意和你做对,故意让你认为我和他关系不正常,他给我几次警告,我不听,有一次他差点将我开除,甚至再也不打算利用我,而有放弃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