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妈,千万要撑住!”将已经奄奄一息的母亲支起来,葛祎伟拼尽全力一瘸一拐地向前移动着。因为海格拉姆躁狂症导致的神经刺激而过度消耗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力气,反而因为长时间的卧床与刚刚不顾一切地运动而极度虚弱。就算那副身体已经快要彻底冰冷下去,他还是在努力着,“医生!哪里有医生!这么大个医院人都死光了吗!?”

当然有医生。不过,刚刚的那名医生可以说已经被自己捅死了。想到这件事,葛祎伟感觉心里一阵绞痛。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我……算了,没时间自责,先着眼于当下!

脱掉了病号服,仅仅光着上半身,葛祎伟哆嗦了一下,被他支起来的初夏差点儿因为这一哆嗦而滑落到地上。急忙再次将她抽住,葛祎伟看了看那条被撕下来的用来阻止伤口出血的病号服布条。显然,那种简陋的包扎已经完全不能阻止源源不断向外涌出的血液了,甚至就算是能够及时止血,初夏生存下来的几率也小到可怜。完全无视了这些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的现实,葛祎伟依然在努力地搬运着自己的母亲,的同时继续声嘶力竭地试图引起任何可能存在的人的注意:“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谁都行!爸!上司!魔理沙!早苗!我都叫你早苗了你快出来吧!你只要出来我就再也不叫你东风谷小姐了行不行!”

忽然,在前方出现的轻微的脚步声让他产生了希望。被这种兴奋冲昏了头脑,葛祎伟完全没有意识到那种脚步声是只有经历过战场洗礼的他才能听到的轻微声音,努力地往那个拐角走着:“有人在吗?求求你们,想办法救救我妈吧,她……”

下意识地后退。寻找掩体。将伤员用拥有最小几率造成二次杀伤的动作护在身下。然后准备掏出武器……但是并没有武器。手上不存在熟悉的03式或者98式,腰间也没有惯用的98式手枪,旁边没有战友的火力掩护,胳膊上没有作战单元,连身上穿的都不是那套一上战场就很多天不洗的军装。面对着这两位手持武器的外国人,葛祎伟最终选择老老实实地走了出来,用自己完全不能被称作好的英语向对方寻求对话:

“Isurrender,gentlemen.Holdyourfire.Isurrender.(我投降,先生们。不要开枪。我投降。)”

看到这种情况,对面一步一步地朝这边逼近着。随后,其中那个异色双瞳的男人突然拍了拍前面那个大块头的肩膀,然后两个人之间互相交流了一些什么……等等,异色双瞳吗?总感觉这两个人应该在哪里见到过……

“Handsup.Wemustmakesureyoudon’thaveweapon.(举起手来。我们必须确认你没有武器。)”在进行了不知怎样的交流之后,两个人立刻从腰间取下了防毒面具,以一个穿戴一个掩护的姿态分别完成了防护。随后,隐藏在那个看上去很轻快的面具之下,似乎经过了“加粗”的声音传了过来,“Afterthat,followus.(在那之后,跟我们走。)”

“Ican'tdothat,sir.Mymomisindanger.Saveher,please……(不行,先生。我妈妈正处于危险之中。求求你们,救救她……)”绞尽脑汁与对面两个人尝试着沟通,葛祎伟依然坚持抱着初夏。看着这两个在模糊的记忆当中有些熟悉的人,他依然抱着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直到被下一句对话完全击碎:“Noway.Shehasalreadydied.Youshouldgiveup.(不行。她已经死了。你应该放弃了。)”

“No……No,sir!Listentome!Wecansaveher!Sheshouldn'tdie!(不……不,先生!听我说!我们能救她!)”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葛祎伟高扬着自己的声音,让整个走廊里面都回荡着他的喊声,“Sheshouldn'tdie!Atleast,before2117!Sheshouldbealive!Inthehistorynotbechanged!Believeme!(她不应该死!至少,在2117年之前!她应该活着!在没有改变的历史里!相信我!)”

“What……”

“你们TM想对我儿子和老婆干什么!?”

在翻着白眼的异色双瞳不耐烦地抬起枪的时候,在走廊拐角的位置,一个葛祎伟一直没能注意到的、潜藏了许久的身影忽然一下子窜了上来,一拳狠狠地击中了那个家伙的下巴,然后试图从他手里把枪抢过来。不过,明显受过专业训练的二人小组中的大块头立刻调转了枪口,但又被用极快的速度冲过来的另外一个人撞到了墙上:“奇迹「神之风」!!!”

“爸!?东风谷……”

“是早苗,早、苗!”在脸色的苍白出卖了她的身体状况的情况下,给大块头补上一个手刀的同时,早苗还不忘记纠正葛祎伟的错误,“葛先生你刚刚承诺了的,只要我出来!是!早!苗!大奇迹「八坂之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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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重伤中刚刚苏醒过来就强行下床并与一名健壮的士兵进行近距离搏斗对于葛文豪来讲挑战性或许有些大,不过还好,他还没到四十,也处于年轻力壮的状态,这种情况姑且还算应付的过来。

啊,当然,足够明显的,如果没有早苗这个孩子帮忙的话,仅仅靠他一个人,对上两名恐怖分子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绝对没有达成当下局面的可能。把掉落到地上的两把枪捡起来,焦急地来到葛祎伟面前,葛文豪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开口问道:“你醒了?没事吧?还有,你妈……”

“爸,”依然死死地抱着初夏,葛祎伟的声音在颤抖。他的眼睛里面已经看不出任何光芒了,被灰蒙蒙的一片笼罩着,“爸,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我妈给捅死了……我把我妈给捅死了……对不起……”

什么!?

葛文豪有些懵。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葛祎伟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不相信。儿子把自己老婆,他的亲妈给捅死了?这种滑稽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自己上辈子得是造了多大的孽。哈哈,这种玩笑……

“你TM再说一遍!?”连手里面的枪都顾不上了,葛文豪双手一下子箍住了葛祎伟的肩膀,声音就像炮弹一样“啪”地炸了出来。受到这样的冲击,原本站姿就开始摇摇欲坠的葛祎伟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你说,你刚刚把你妈怎么了!?”

“我把我妈给捅死了……爸,我把我妈给杀了……我……”眼泪伴随着支离破碎的话语,葛祎伟终于没有办法再承受怀中的重量,“我,我……”

“你TM个混账东西!”

一记耳光上去,然后又狠狠地踹了一脚,葛文豪感觉自己的愤怒如同喷发的熔岩一样爆发了出来:“那是你妈,你亲妈!你都干了点儿什么出来!?我之前还想,是不是这两个王八羔子杀了你妈……没想到是你,为什么是你!你TM在犯什么神经!那是你妈,你妈!”

拳头如同雨点一样砸到了葛祎伟的身上。对于同样是大病初愈的他而言,这的确也不是能够承受得住的。“咔”的一声,如同脊柱被折断了一样,他的脸与地上的瓷砖产生了亲密接触。即便如此,他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反倒是这种异常的声音似乎一下子让葛文豪醒悟过来了一样。停下了拳头,他的两片嘴唇颤抖着,随后“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两只手抱住了葛祎伟的头:“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这样做,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比我难受……爸不应该打你,不应该打你……”

“爸……爸!你打我吧!你狠狠地打我吧!你要打我,我心里还能好受点儿!”同样抱住了葛文豪的头,葛祎伟放声痛哭着,“我错了,我错了……呜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啊爸,我错了……我不想让我妈死啊……妈……妈!!!!!!!!”

“我也不想让你妈死……我也不想让你妈死……初夏,初夏你给我醒醒啊!”忽然伸手去推地上初夏的尸体,葛文豪也已经泣不成声,“你不是还要跟我吵架吗!?怎么就不起来吵了!?起来吵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跟你吵架,你起来吧,我和小伟都想让你起来啊……我求求你你起来吧……”

互相抱在一起痛哭着,两个男人在这一刻分享着相同的痛苦。此时,他们的生命当中那个重要的女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带着死去之前为自己的孩子做了一些事情的满足的表情,安详得如同仅仅是睡着了一样。

在旁边看着这幅场景,早苗感觉心里酸酸的。抹去了眼角的几滴眼泪,她扶着墙壁,心乱如麻地把地上两个人的手脚全部用衣服捆住。这时,一阵不祥的预感忽然从她的心头涌了上来,急忙想要回头提醒另外两个人,让她将要说出口的警告一下子卡在喉咙里的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葛文豪的胸口被贯穿了。新伤加上旧伤,这名少校军官连继续哭泣的气息都没能续上几口。被喷了一脸血的葛祎伟呆然地看着依然和自己抱在一起,几十秒之前还在训斥自己,但现在已经死去的父亲,以及在他身后出现的那个不认识的家伙。

“爸……爸!!!!!!王八蛋,还我爸的命来!!!!我TM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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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招干净利落地解决目标,一点儿都不含糊。我早就该这么干,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和那个女孩交战的过程中冒着风险再回来一趟了。这样想着,心中略带着一丝不耐烦听着这具尸体对面的中国人的大喊大叫,希格斯把被杀掉的那个军事主官踹到地上。对于他来说,突然被王章叫到这里让他完成没能完成的任务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他在战斗中并没能占据绝对优势。那个女孩学习的很快,自己透露出的那些战斗技巧很快就被她吸收了,就像海绵碰到了水一样。

他尝试着进行沟通。但事实证明,不知道是什么让对方陷入了狂乱的状态当中,这边的话语根本没有办法传达到——即便是对面明显是能够听懂日语的。这种拒绝交流的态度让希格斯感觉很头疼。他现在越发坚信,两个人之间是存在着什么误会,只要说明白的话,对方肯定能够为自己提供相当有价值的情报……

这一瞬间的愣神让希格斯露出了一些破绽。肩膀一下子被从后面冲过来的那个光着上半身的家伙抓住,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将对方毫无力气的手腕一把拽住,然后把那个人扔到了墙上——这不是他的本意,但对方实在是太没有力气了。听到身后那个似乎是这次的目标之一的女性的惊呼,希格斯啧了一下舌:反正杀死他们不是我的事情了。这种烂摊子,就交给王章那个混蛋好了。

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想办法进行沟通。转过身决定撤退,他忽然惊讶地发现,之前与自己缠斗的那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这条走廊上。立刻闪身躲过一发魔炮,他对于这次攻击的破坏力有些讶异:莫非,刚刚展现出的控制技巧已经被对方忘干净了吗?

“……死ね。(死吧。)”

“何?など……(什么?等等……)”

“魔符「Stardustreverie」!!!!恋符「MasterSpark」!!!!恋心「DoubleSpark」!!!!魔炮「FinalSpark」!!!!魔炮「FinalMasterSpark」!!!!死ね死ね死ね死ね!!!!”

对方并没有忘记控制技巧,否则无法说明足以将这条走廊完全摧毁的威力为什么仅仅只是把这个地方搞成了一片狼藉,而大多数的攻击都被浓缩到了针对希格斯的方向上。对于这种突然的爆发力和凝聚力,希格斯根本没有足够的防备。当看到了最后的符卡技能的时候,他的眼睛猛地瞪大,然后被这几发魔炮贯穿了胸膛,就跟他刚刚杀死的那名军人一样。

但是,他身上并没有致命性的旧伤。因此,在那个已经用看垃圾和死敌的目光的少女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能力用几乎没有力气发声的声带留下最后的话语的:

“君は……妹よ……(你是……妹妹啊……)”

用父亲的八卦炉使用出父亲的得意绝技,是需要条件的。极其严苛的条件。哪怕是现在的丝达祾也没有达成的条件。能够办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不想去做这种事情的克瑞萨姆·希格斯,和……面前的这个少女了。

换句话说,就是父亲的孩子们。

希格斯忽然笑了。他早就应该知道这种事情的,却完全陷入了对完成冥界任务的执着当中,到最后,以保护亲人的名义,连近在咫尺的亲人都没有发觉,甚至还几乎成为了她最为憎恶的人。看着因为自己刚刚的话,眼神逐渐变成惊愕甚至惊恐的少女,他努力着从怀中掏出来那个祖传的挂饰,用几乎要消散掉的语气说着:

“家族の誇り……あなたに任せて……(家族的骄傲……交给你了……)”

她是比自己更为优秀的魔法使。更有天赋,更聪慧,而且能看得出来,更勤奋。说不定,克瑞萨姆家族能够在她手中,顶着冥界的压力再现辉煌呢……哈哈。

“お兄……ちゃん?嫌だ……嫌だ……不要,不要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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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风见幽香感觉背后有视线。在这种地方,背后有视线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过,再三确认了之后,她还是没能发现身后有人。把头赚回来,看着面前的“废墟”,她眯起了眼睛:

“二号实验室……就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