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巴黎生化袭击第一天。圣德尼区,未知地点。

“呼,呼,呼……”

不停地喘着粗气,葛成志感觉自己的胳膊无比的酸痛。昨天晚上捡起来的那根水管已经完全报废了,现在他的手里面握着的是一把已经失去了电力的电棍。在警戒地看了看四周之后,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该死,究竟发生什么了?”

“我也很想知道。”与葛成志相对的,海伦娜手里面拿着的是一根甩棍,现在上面已经沾着一些血迹,而那把作为最终威慑力而存在的手枪则一直别在她的腰间,“有些人进行了恐怖袭击……全方面的恐怖袭击。现在这片区域内应该存在着强大的电磁干扰与网络干扰。此外,还有民众们不正常的暴乱情况。”

“暴乱?你管这种情况叫做暴乱吗?”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葛成志虚弱地闭上了眼睛,“这压根儿就是群体性精神疾病发作了……这些人在攻击任何发出了声音的人们。这是我第一次打人打到手软你知道吗,海伦娜小姐?幸好这群人反应迟缓……”

“你经受的训练太少了。”

“我是个来巴黎进行交流学习的高中生,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猛地吼了出来,葛成志突然愣到原地,随后慢慢低下了头,“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可能有些慌了。没有你的话,海伦娜小姐,或许我早就被他们砍死了吧。我应该感谢你,而不是对你大吼大叫。”

“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是针对一名……我理解当中的中国高中生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仅仅说出一些安慰的话,海伦娜把后背靠在墙壁上,“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你我的身体都已经很疲劳了。然后需要的是……”

“情报,我们得知道欧盟政府,你的上司究竟打算干什么。”由于过度劳累而在下意识中脱口而出,葛成志这样说着,“还有……那些袭击的发起者。如果那个标志没有骗我们的话,那些人的奇怪的样子是因为病毒?或者其他什么让人恶心的化学物质?”

突然,葛成志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抬起头来,他和海伦娜的目光恰巧撞上。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海伦娜的眼睛里面藏着的东西依然被他用短短的几秒钟就读懂了:你有没有感染?

……他相信自己的眼神里面也存在着相同的东西。无论如何,不信任的基础已经在两个人之间深深扎根了。接下来,就是这种基础何时会发芽或者被摧毁的问题了。然而事实证明,不信任的瓦解比起信任来说,要困难得多。

“……我们得努力活下来。”强忍住心中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葛成志说,“请任意吩咐我吧,海伦娜小姐。在这件事情上你是专家,我无条件服从你的命令。不过,该死,那些尸体实在是……有些恶心,尤其是味道。”

“我明白。我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也不好受,你的表现比我强太多了。”稍稍沉默了几秒钟,海伦娜点点头,伸出手,“站起来吧,我们得……”

“Ausecours!(救命!)”

“有人在求救!”立刻从地上窜了起来,葛成志颠了颠手里的电棍,“……北边,是个女孩儿,离我们不远!”

好吧,原本刚刚说完无条件服从命令,就要开始擅自行动了……意识到自己突然跑了起来之后,葛成志在心中暗暗嘲笑着自己,不过在感受到海伦娜已经跟了上来之后便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目标上。冲出这个巷子,街道上那个在笨手笨脚地四处躲闪着攻击还在拼命尖叫的身影便一目了然了。用最后一点力气冲过去一棍子甩到攻击者的脖子上,将其踹开,他冲着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儿伸出手:“Hi,I’mheretohelpyou.(嘿,我来帮你了。)”

——然后,在那个战战兢兢地女孩子抓住他的手之前,他不得不忽然转身,用电棍架住刚刚被踹到一边去的家伙劈下来的斧头:“我就知道!”

两人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否则面对对面那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肯定是葛成志先坚持不住),海伦娜的一记飞踢成功让对方失去了攻击能力——根据过去的几个小时的经验来判断的话,应该是这样。感觉到肌肉已经彻底撑不住了,葛成志握住那个女孩的手,把她搀起来:“OK,everythingisallrightnow……sheisapolice,theonecanhelpussurvive.(好了,都没问题了……她是个警察,可以帮助我们活下来。)”

“……你不会没有发现刚刚袭击她的人就穿着警服吧?”警戒着周围,海伦娜低声提醒着葛成志,“这可能会增强她的恐慌感。”

“不会的。在她的认知里面,那只是‘穿着警服的暴徒’,是扮成好人的坏蛋。在这种危机时刻人们对于警察的信任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失的。”慢慢安抚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儿,葛成志头也不回地对着海伦娜说,“尤其是小孩子,因为大人们只能用正义和邪恶的两极对立来教他们。对了,巴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斧头?一路上我已经遇上了几十个拿着斧头的人了。”

“不知道,或许感染者更偏好这种武器吧。”走到刚刚的警察面前,海伦娜从他的腰间把手枪拔出来,“不用手枪却用斧头。嗯,真奇怪……啊,他大小便**了。”

“别说这么恶心的事情……嗯?”终于算是将小女孩的敌对态度卸下来,葛成志蹲下来把她搂到怀里,却突然发现了一些异样,“对面那是……嘿,海伦娜小姐,是军队!你听到了吗?装甲车的声音!”

“不不不,欧盟军队的装甲车是有着专门的消音装置的,它不可能和你们中国的装甲车一样行驶起来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噪音……等等。”虽然开口就是否定了葛成志的话,海伦娜的注意力却又立刻集中到了那个声音上,“的确是装甲车,而且是你们中国的装甲车。93式,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它们已经被解放军完全淘汰了才对。”

“警用的93式还有一些,而且我们往外卖过——这是一个军迷朋友告诉过我的。说不定你们也买过这些东西。”语气中带着轻松的味道,葛成志这样说着,“总而言之,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出去了。只要你能够提供自己的身份证明,顺便带上我们两个的话。Hi,girl,wearegoingoutofhere.Wewillbesafe.(嘿,女孩儿,我们要离开这儿了。我们会安全的。)”

“……Butmyparentshadgonetoheaven.(但是我的父母都去天堂了。)”眨着自己那双蓝色的大眼睛,这个小女孩一脸茫然地看着抱住自己的葛成志,“CanIgotofindthem?(我可以去找他们吗?)”

这句话忽然让葛成志的心里感到一阵抽搐。颇为心疼地,就像抱着一个宝物箱一样地稍稍放松了自己的力气,他摇了摇头:“No,dear.It’salongtimeforyoutofindyourparents.Youmustgrowewithme,Iwill……(不,亲爱的。你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寻找你的父母。你必须长大才行。跟我来吧,我会……)”

“我想到了,葛!”突然打断了葛成志的话,海伦娜的音量差点儿把他吓到,“我们从没买过93式,买过而且会出现在这里的是冯·卢克纳尔公司!”

……无论如何,这句话已经晚了。当那辆装甲车的身影出现在街道拐角的时候,几发子弹已经让葛成志怀里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的身体上绽放出两朵血花。要不是海伦娜的及时反应,就连他也会被那几发穿透力巨大的子弹所杀。被海伦娜拽着一只手跑了不知道多久,他们似乎终于停了下来——但是葛成志本人没有任何意识,仿佛这中间的时间被哪个家伙偷跑了一样。两眼呆滞地看着自己染满了血的双手,他动了动嘴,最终声音极小地吐出几个字:“……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了,那是冯·卢克纳尔公司的人,是雇佣兵。”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海伦娜的体力看上去也有些不支了,“他们出现的地方准没有什么好事。我大概能够猜到他们的套路:借用一个与某个虚假的公司的交易来强行要求介入某个区域的冲突,从而让自己的势力在这里慢慢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