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从迷迷糊糊当中醒过来,约纳斯感觉到头还是有着明显的痛楚,但身体那种沉重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不少,原因应该是被雨淋湿了的衣服被完全换下来了吧。一抬手,他不小心触碰到了放在额头上的冰袋,“这里……是哪儿?”

“啊,先生你醒了!”耳边传过来的是一个略显欣喜的英语女声。约纳斯能够认出这种口音,和他的家乡口音很像,“请不要勉强自己起床,你现在的身体还很弱。我刚刚熬了一些菜粥,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吧?赶快吃一点吧。”

“啊,唔,这样啊……”目光涣散地看到了伸到嘴边的勺子,约纳斯让自己的脖子稍稍一用力,将里面的内容物含住,喉结上下一动咽了下去,“很好吃……”

“请小心一点,先生,你的烧还没有退,而且虽然饿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要吃得太急哦。”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饭菜受到了表扬而显得很高兴,面前这名金黄色长发的女性微笑着为约纳斯擦去嘴角上的残渣,“先生你也是德国汉堡人吗?叫什么名字呢?”

“约纳斯·德克……”几乎是无意识的,约纳斯缓缓吐出自己的名字。一种温暖的感觉从他的体内开始萌芽,但却被突然回忆起的那段糟糕的战场经历扑灭了,“不……不,不!我不想杀人!是中士说,中士说不杀死他们我就会死!我不想死!我会下地狱的,我会下地狱……”

他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仿佛面前的女性突然变成了冥府的使者一样。胡乱摆弄的手脚打翻了那碗粥,让其洒了一地,清脆的碗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让约纳斯的身子又是一缩,他立刻抱住头缩到了床的一角:“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请不要带我走,我还想要活下去,还想要活下去……我不应该加入CIA,对不起……父亲,爷爷……”

“请您冷静一下,先生,这里没有人想要让你死的。”忽然,感受到有人轻轻揉着自己的头,约纳斯用浑浊里面带着恐惧的、如同被吓到的小孩子一样的眼神抬头看向对方,“CIA和杀过人都没有关系的。被杀死的人肯定不会想要让你死的,他们都是好人而且……”

“不,不不,他们在说话!他们想让我死!非常想!我能听见他们从地狱里面传来的哀嚎……”

“那是您的幻觉,先生。他们都体会过了死亡的痛苦,所以绝对不会想要再往别人身上施加这种痛苦的。如果还有抱有这种罪恶想法的人,那上帝绝对不会允许。”如同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这个美妙的声音慢慢抚平着约纳斯的心灵伤口,“您说您叫约纳斯·德克是吗?我记得的,汉堡有一个姓德克的家族,他们家代代都是探险家……您是那个家族的后裔吗?”

“探险家,对的,我是个探险家……”这次涌上心头的是爷爷的好友所留下的遗书,“我,我犯了和那个中国人以及马伦·欧文一样的错误……吗?我的爷爷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孙子变成现在这样的,我玷污了德克家族的家徽……”

“不会的哦,约纳斯先生。”忽然,约纳斯的脸颊贴到了某个软软的东西。即便是处在意识混乱之中,他也认识到了这是面前的女性把自己抱在了怀里,“您的爷爷会对您感到骄傲的。真正的败类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良心。您是一名正直的公民,所以无法接受除了像是寻找腐烂的肉的秃鹫一样的军人之外没人受得了的战场规则……”

“但是,但是我杀死了那些人……杀死了他们,我,我……”

“好了,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好吗?现在你很累不是吗?请先休息吧,如果感到饿的话我可以再做些食物来的。”一只温柔的手在约纳斯的后脑勺上轻轻拍着,让他感觉很舒服,“在你睡着之前我都会在这里哦,那些想要向你复仇的恶魔都会被我赶跑的。我叫克瑞萨姆·丝达祾,克瑞萨姆是姓氏哦,丝达祾才是名字,请千万不要搞错……”

“嗯,克瑞萨姆小姐……请千万不要离开……”

这样呢喃着,约纳斯再次在因为发烧而始终不清醒的感觉当中慢慢睡了过去。

—————————————————分割线———————————————————

“唉,奥斯顿你啊……真是给我搞出来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这样自言自语着,观察者有些头疼。确切的说,他目前面临的难题并非奥斯顿带来的,可是克瑞萨姆毕竟是他的家族。大结界的语言翻译系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被受众接受的信息会随着说话者主观意愿的不同而改变,克瑞萨姆这个姓氏就是如此。毫无疑问,奥斯顿在蒙古向三位少女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们接受到的是“奥斯顿·雾雨”,因为前者的主观意愿就是表明自己与魔理沙的亲缘关系,可丝达祾的自我介绍就变成了“克瑞萨姆·丝达祾”……

那么,在观察者试图用最古老的方式——文字来记述这或许是他所欣赏的最后一出戏剧的时候,他究竟应该怎么把这种微妙的事情写明白呢?

“啊,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算了,反正才到第二幕。何必如此着急地思考这些事?一切离结束还远得很。先静静看戏吧。

想通了这一点,观察者原本烦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

—————————————————分割线———————————————————

风见幽香感觉,自己刚刚或许又一次体会了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感觉。第一次的时候应该是……应该是在幻想乡,那个人自爆之后,自己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要说这两次事件的共同点,那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他死了。

“不,别……不要……”在用蓄势待发的那发魔炮清理了那边的固定炮台之后,她拄着阳伞愣在原地,眼里浮现出大滴的泪珠,以至于在三秒钟之后才冲了出去,“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