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家了。真是不容易啊。

拖着异常疲惫的脚步缓缓迈上台阶,我的心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在学校上自习的时候还能用作业让自己忘掉疑惑,但骑着车子被路灯照亮的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路上前行,微凉的晚风吹在脸上,那张纸条就又一次浮现在了脑海之中。或许是我有些多心,但今天下午所发生的异常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检查我的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以他的性格倒还真有可能放我一马,可扫描又不需要搜身,只是拿着那个“棒子”(薄爷语)往身上扫一下就行,他是怎么把纸条放到我的口袋里的?

这种事情是根本想不明白的,可如果脑子闲下来,却又会不自觉地去思考,最后就导致了目前大脑疲惫的情况……绝对不是因为最近晚上睡得太晚!绝对!都这么多天了,身体的生物钟也该调整过来了才对……

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大脑忽然开始兴奋起来。据此来看,生物钟确实是调整过来了。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上课的时候能够不犯困就好了。

“哟我说爹啊,今天等着的是你?”

将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关上,我换上拖鞋,向躺在沙发上正看新闻的父亲打声以明知故问的问题为形式的招呼。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电视,那意思很明显:等新闻完了再说。

“啊,那我就先去睡了……”

“等等。新闻完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有事情跟我说?什么事情?不过看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因为晚饭吃的有些不够有些饿,我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个苹果,用水龙头大致清洗了一下,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窥视着他的表情,试图推测出来一些什么。是我的手机被发现了?不应该吧。

晚间新闻很快播完了。关掉电视,我爸把后背从沙发背上一开,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稍稍向前探着身子,摆出一副准备谈事情的样子:“旺王啊,你最近晚上什么时候睡的?”

什么时候睡的?莫非真被发现了?我有些紧张起来。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不露声色地给出了自己的谎言——这种事情从小到大我干过很多次了:“进屋就睡了,怎么了?”

父亲微微皱起了眉:“可是,你班主任今天下午打电话过来,说你最近在课上的表现可不是很好。”

啊,顶哥啊。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中年男子的脸,我在心里苦笑了两声。顶哥是个好老师,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问题就在于,他做老师实在是太好了——他对他的学生太关心了,甚至比学生自己还要关心,以至于学生只要有一点异常,他就会察觉到,然后想方设法地为其解决问题。这种老师很尽责,但身为教师的责任感太强,管的闲事太多,又兼着级部副主任,自然很难获得我们这些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的喜爱。我敢说,在我们年级里,能像我这样思考顶哥的肯定没几个,大多数人只会认为他是一个多管闲事的“秃顶”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我很敬佩他。但现在看来,正是我所敬佩的他的这一点,开始给我自己带来麻烦了。

“你也大了,也想要自己做些决定。大人会给你自己的空间,”看到我没有说话,他继续说着,“但是,人的每一个阶段都有自己的任务……”

“我明白。现在我是学生,任务就是学习。”我点点头。我并没有撒谎,而是发自真心这样认为的——积累知识不趁现在,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等真的没时间学习的时候才想学习,那岂不是很可悲?不过,这种思想似乎在学生里面是个异端啊……

“我也知道你能想明白。”我爸并未对我突然的插话表示惊讶。这也算是我们父子独特的交流方式了,“但是,说是说,能不能落实到实际行动上,那还要看你了。”

“我明白。”笑着点点头,我把啃干净的苹果核扔到烟灰缸里,“不早了,先睡觉了。”

“嗯,早些睡吧。”

看样子,十一点之前是别想码字咯。回到屋里,看着墙上的钟表,我在心里暗自推测着。与父母“斗智斗勇”也算是有一年了,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倒是从来没赢过我。

摘眼镜,钻到被子里,手机扔到枕头底下,我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处于那种既在休息又无法睡着的状态。如猜测中的一样,一段时间过后,耳朵捕捉到了开门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在这种万籁俱寂的夜里仍旧十分明显。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接近然后又离去,最后听到锁舌咬住锁孔的“吧嗒”声,我“嗖”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将枕头竖起来当作靠垫,拿出手机,开始将早已蓄势待发的思路整理成文字。

看来,这一次又是我赢了啊。

“今天的更新怎么又少了?”

照例发送完毕,第一个回复我的又是那位书友。回给对方一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今天下午学校突击查手机,然后父母晚上又来查房,轮番轰炸,精神疲惫。”

“其实你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熬夜才会感觉累的吧?”

“……这种事情心里知道就好,直说出来未免太不给情面了吧。再说是因为谁啊,究竟是谁一直回复让我聊到那么晚。”

“如果觉得晚的话,不回复我去睡觉就好咯。”

“这样太没礼貌了吧!好歹也要打声招呼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