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是玉琪的婚礼,分分合合两年多,这人终于和女朋友步入了婚姻殿堂。早两月前玉春悠就得了消息,原本不打算去,自从去了一趟医院玉春悠突然改了主意。即便崔琝和阿姨瞒下了血管堵塞的严重性,玉春悠自个儿却感觉得到,这病好不了。

“不趁现在还能走的时候去,以后没机会了!”年纪大起来,玉春悠对玄而又玄的东西越发相信,信徒还算不上,闲来无事倒是和小区里几个信佛的老太太念念经或者去庙里拜一拜求几张平安符。

“奶奶,你医保卡在哪边?病历卡也带去吧,国都那边的医院好,正好去那里检查一下。”崔琝这几天老记挂着奶奶上一次的检查结果,这里的医生开的药有后遗症,吃药后容易头晕,有一次奶奶还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幸好有黑奎,马上叫了人没出什么危险,只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正好去国都,崔琝想让奶奶去大医院看一看。

“不用不用,做一次检查就几千去了,太贵了!而且国都的大医院不能用这里的医保的,这里看看好了,都一样!”

崔琝听得心急,忍不住提高声音:“怎么会一样!奶奶,看病的钱不能省!”暗暗叹了口气,崔琝回缓了语气:“钱的事情你别担心了,我接一部剧就赚回来了的。”

“不用不用!浪费钱!这些钱你存着以后要买房子娶老婆的!”

崔琝听得无语,不免觉得奶奶年纪大了拎不清,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偏偏她固执得不愿改变。

“奶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这次去国都先去喝喜酒,然后在那里住几天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这个病治不好的!”

“奶奶!”崔琝叹气:“以后的事情先不要管,你身体好我就放心,吃药看病的钱不用省,你长命百岁我才高兴,还有衣服鞋子,你不要老穿旧的,我们家现在买得起。”

这话说得熨帖,玉春悠连连点头:“我们阿琝就是好!”

哄老人比看小孩还累,看奶奶满心慰贴地出门向老太太们炫耀孙子去了,崔琝长吁一口气躺倒在床上,拨了表姐电话求帮忙。去国都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崔琝没成年玉春悠更不懂电脑,订飞机票还得葛舟帮忙,除此之外家里还有只黑奎要请人照料。

“年纪大了脑子糊涂,”虽然知道奶奶都是为他好,只是有时候帮忙不成反添麻烦,崔琝忍不住会抱怨。

“你也别急,这次去国都找大医院专家好好看看,”葛舟电话里安慰了几句一边打开手提上的订票网站:“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一点五十五,两点半,三点三十,价钱分别是是六百九,八百四和七百五。”

“六百九的那班,两张票。”

“行,一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我给你下预定了,到时候去机场取票,这你熟的我就不说了。”

“姐,那请清洁阿姨的事情呢?”

“你姐夫帮你问了,有一个是他同事家在做的阿姨,一周做两次,价钱挺合算的做事也利索,就是清扫的时候你得盯着她点,有时候会耍油条,看你没注意会偷懒。”

“没有其他人?”

“其他人还得去问,中介公司的价钱又太贵。”

“那……先她吧,也不麻烦姐夫了,”顿了顿,崔琝又加了一句:“别跟阿姨说是我的主意,要不然她又要说教了……什么主意这么大,都不跟大人商量一下……她老当我小孩儿!”

这话逗乐了葛舟,电话另一头传来了笑声:“行,我不跟我妈说是你的主意,不过你也悠着点儿,本来就是小孩嘛,别自顾自做什么大决定。不想让我妈知道那你就跟我商量,先斩后奏绝对不行!”

“行~”崔琝勉勉强强地应下来。

挂了电话涌上来一阵疲惫,可惜事情还没完,黑奎的事情得托付,张经纪人那儿还得把去国都的事情报备一下。

黑奎的事情他打算托给云卿,当初警犬退役云家也认领了一只,叫黑山。云家有山有水还有黑奎以前的兄弟,托付给云卿崔琝放心。除此之外也得准备些东西送给云卿。学钢琴是云卿早就预定好了的路子,初中毕业后他就没再上高中,报了个德语班预备去奥地利音乐高中留学,如今申请通过过几天马上就要赶赴奥地利,崔琝正好去道别一声。

电话早打过,崔琝牵着黑奎到了云家门口,隔着大铁门就见云家原来那只哈士奇“汪”个不停,身后老神老在地跟着黑山。

“来了!”开门的是云卿,一手提着甘蔗一手拎着刀,这意外的形象吓了崔琝一大跳。

“你在干嘛?”

“斩甘蔗呗,”云卿扬了扬头示意崔琝关上门:“你家黑奎?黑山的屋子在那边,这几天让黑奎挤一挤可以吧?”

“行,”崔琝弯腰解下黑奎脖子上的绳子。黑山黑奎一个母胎出来的,运气特好地分到一块儿训练工作,虽然好多日子不见,脑子里还记着对方。一听崔琝说解放令,黑奎转转脖子倏忽蹿出去和黑山闹一块儿去了。

“这俩老相识,放我家你放心。哎,帮一把,握住甘蔗那头,我砍甘蔗。”人熟了形象就是各种破灭,崔琝认识云卿的时候对方还是个温雅美少年,经过了时间的侵袭,美少年形象已经变成了出口没节操的糙汉子,真真一把泪。

“最近没拍戏?”举着的菜刀狠狠落下,崔琝手上被震得一麻,一节甘蔗没握住掉到了地上。

“没,哪有这么多戏可以拍,这甘蔗怎么这么硬?”

“据说特别甜,”又是一次落刀,这回崔琝握住了。

“你什么时候去奥地利?”

“三天后,我申请的学校是11月入学,如果成绩好的话读一年就可以申请大学。”

“目标是维也纳音乐学院?”

“我妈喜欢这家,但我想去汉诺威或者柏林艺术学院,”云卿略略提过一句:“她老想让我参加比赛拿奖,但国际性大奖哪有这么好拿,超麻烦的。”

不知道他这句麻烦指的是什么,崔琝没有接话。

等到甘蔗洗净上桌,崔琝把他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一册手掌大的笔记本,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什么?”云卿好奇地翻了翻。

“奥地利留学攻略,字写得……略差,不过内容应该挺实用的。”

“哇哦,你哪弄来的?”

“熟人的熟人的熟人那里要来的,他过去也是在维也纳留学,这本应该会有用。”

“皇朝的音乐人?”

“bingo!”

“超实用的好不好,连公交线路都有!”

“哦,那个据说是六年前的线路,估计不适用。”

“……好吧,我是不是该指望维也纳的公交线路不要变?”

“没准。”

两人一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