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婕这个名字，埋藏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每次想起这个名字，都会叫漓晟弘的心很疼。

他刻意的遗忘卫婕，可是，越是想要遗忘，偏偏却忘不掉，然而，每一次的想起，又都叫他不自觉的，把妖孽这两个字跟她联系到一起。

漓晟弘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的场景，那天，他正在千公里之外的皇家打猎场打猎。

得知了卫婕生产，便连夜的骑马赶路往回奔，要知道，卫婕生的可是他漓晟弘生命里的第一个孩子。

当他回到了京城，亲眼见到那个没皮，满身是血，还蠕动着的小小躯体时……

他的那份惊惧，那份恐惧，怕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当下，他转身就出了房间，躲到墙角处，好一顿的吐。

漓晟弘好久都缓不过劲来，若不是那时文姬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漓晟弘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缓的过来。

卫婕生了妖孽的事情被传扬了开来，那些会看星象、占卜人就说，卫婕能够生出妖孽，本身就是不祥之人。

朝廷上下，百姓们都说，这样的人是要被火烧、被丢弃山谷喂狼。

可是，漓晟弘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那般对待他心爱的女人，他顶住了压力，保证一辈子不见她，这才换得卫婕不死。

他一辈子不见她，却也要她离自己很近，故此，皇宫的东墙下，才有了卫婕的栖身之所。

如今，她深夜来此，是耐不住寂寞？还是寻仇？

“来人，快来人？”田秀儿听到眼前的女人，自称卫婕，惊骇中她大叫了起来。

“住口，滚出去。”霸气的怒吼声中，田秀儿被漓晟弘一脚给踢下了床。

“皇上……”luo身的田秀儿一脸的惊惧，转眸看着一瞬不瞬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漓晟弘，硬生生的吞下委屈的话，抱着被子挡住身子，从房里退了出来。

房间里因田秀儿的出去，而变得死寂，空气似是焦灼的不能叫人呼吸。

好久，卫婕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床上的人，看着他躲在暗处的那张脸，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的能够感觉到，此人的眼睛的汹涌波涛。

“皇上，罪妇来此，实在是无奈之举，卫婕有话要跟皇上说。”

窘迫的氛围因卫婕的开口而空气流动。

漓晟弘沉沉的吸了口气，冲着下面的卫婕换换了道。

“卫婕，你起来说话。”

换换的起身，卫婕往前走了一小步，回头，见房内再无第三人，这才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皇上，您还记得我当初生的那个孩子吗？”

“那个妖孽？”漓晟弘这般道，眼前再次的浮上那个没皮的血红东西。

“皇上，臣妾生的不是妖孽，臣妾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清秀的儿子。”

这么多年，卫婕终于可以站在这里跟他说出此话。

自那次漓晟弘见了孩子之后，恐惧、年强的他受了刺激，再也不肯见卫婕，更是不肯听她说话。

这当然归于有些人的别有用心，迫使的没有此机会。

而今，肖嬷嬷带来的消息，是那个还没见面的季博明，叫卫婕由此勇气站在这里。

“儿子？你这么说，你以为朕会信？这么多年，若是你生的真是好端端的儿子，你为什么不找朕澄清，而今，你来此这般说，你以为朕会相信？”

漓晟弘说着，慵懒的穿衣，下床，迈步来到墙边，亲自拿下灯罩，波亮灯盏，要房内亮起来。

作罢了这些，漓晟弘来到了卫婕的面前，黑眸中带着一抹凌厉，盯视着她。

忽然靠近的身体，叫卫婕倏然惊慌了起来，她止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定了定神，卫婕道：“皇上，我卫婕发誓，我当初生的孩子很好，当初我生下孩子的时候，稳婆还抱来，让臣妾看了一眼。”

卫婕说到这里，委屈的泪水禁不住滑落了下来。

“那时，孩子还好好的，臣妾因生产太累，没想到会有人害臣妾，就放心的叫人抱走了孩子，醒来时……”卫婕说到了这里，泣不成声。

漓晟弘抬手系着衣扣的手，一顿，漆黑的眸子没有从卫婕的脸上移开。

这样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他打小就看到的太多，太多。

只是……

眼前的人，只是面貌老了，可她眼神中的坚定与固执，不减当年。

卫婕不会撒谎，卫婕天生就不是会撒谎的人，在这一点上，漓晟弘相信她，相信她就像是相信自己。

想到这么多年，卫婕所受的苦，自己的冷漠，漓晟弘的心头划过一抹从来就没有过的，后悔与深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