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胡安向斯科拉里提出了一条建议之后，巴西教练犹豫了好久才犹豫开口：“四个后卫，三个前锋……你觉得可行？”

“我觉得可以，德科位置后撤的话前面还能再放一个人，帮助球队打开局面。”胡安回答地很是坚定，甚至连具体的人选他都有想法了，“左边队长，右边克里斯蒂亚诺，中间无论是上西芒、波斯蒂加还是夸雷斯马都是可以的。”

他报出的这三个人是葡萄牙的替补前锋，西芒是以菲戈、鲁伊科斯塔等人为代表的“黄金一代”中坐惯了替补的人，在射门方面有着很灵敏的嗅觉，只是在国家队里，他和队长重合的位置注定了他大部分时间的板凳生涯。

除了西芒之外，波斯蒂加和夸雷斯马都是与克里斯蒂亚诺并称为葡萄牙新“黄金一代”的未来之星，可是在上个赛季里，他们俩在俱乐部的表现都很不尽人意。

在03-04赛季初，波斯蒂加以625万英镑从波尔图转会托那姆热刺，不过这位被热刺寄予厚望的锋线新人在上赛季英超联赛出场的19场比赛中仅射入一球。

联赛中两次和热刺对上，胡安都没能和波斯蒂加说上话，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个是曼联的助教另一个是球队的替补，胡安一在场上就协助弗格森，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他的小队友谈心，甚至是在国家队这么多天了，波斯蒂加都没有来主动找过他。

尤其是现在，当胡安被称为“英超最大的惊喜”的时候，波斯蒂加被英伦三岛的媒体们群起攻之、口诛笔伐，直接骂成了“英超第一大水货”，熟悉波斯蒂加的人都知道，这小伙子是个出了名的“冒失鬼”。他只想按自己的方式踢球，从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大局，当然，他踢球的天分毋庸置疑，早在波尔图他就以华丽的脚法著称。

胡安比他们要更早从u21调动上来，不过也照顾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就算说不上无话不谈，但至少有麻烦的话还是会愿意来找他的吧？

而夸雷斯马……他的境况相较于波斯蒂加来说又要糟糕得多。波斯蒂加好歹也有了上场的机会——即使这样的机会很快就因为他的我行我素、从不在乎自己在一旁等待的队友而被消磨了——可夸雷斯马是真真切切坐了快一个赛季的板凳。

少数的几次上场，他也表现出了和波斯蒂加差不多的问题：不爱传球，喜欢在脚上做花活儿和动作，热衷于表现自己，当然，这也是新黄金一代普遍的毛病，虽然说在u21的时候胡安已经给他们一个个拎出来收拾了一顿，然而在离开国家队之后，他们在俱乐部里还是明知故犯。

算来的话，也只有克里斯蒂亚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到了曼联之后有爵爷的严格管教、以斯科尔斯为代表的俱乐部老大哥们带头教做人、还有胡安这个他最怵的人零距离看着，居然很快就摆脱了这些问题。

不过波斯蒂加和夸雷斯马就都没有那么幸运了，无论是他们俩中的谁，都不可能在现在的俱乐部里待下去了，毕竟一个是被骂到千夫所指，一个是被忽略到简直与透明人没有两样，这对他们俩来说都是很难受的事情。

斯科拉里自然对这些事情也是了然于心的，所以他很是诚恳地征询胡安的意见：“如果想要穿插一个人在前面的话，选择谁会比较好？”

虽然就目前来说，很显然是西芒比较靠谱一点，而且他也比较沉稳一些，可是最大的问题来了——

西芒被征召的时候肌肉拉伤初愈，虽然在几场队内训练赛里面都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可是毕竟比赛的强度是不同的，他们必须要谨慎使用人选。

“您可以在训练中选拔看看。”胡安并没有直接给出他的建议，而是微笑着回答，不过在明天的训练课之前，他准备去找他的两个队友来讨论一下了。

当胡安敲开波斯蒂加房门的时候，他似乎是正在玩游戏，来开门的人是夸雷斯马，他见到胡安也是一脸惊讶，毕竟平时除非有必要的话，他们的小队长是不会找他们的，也只有克里斯蒂亚诺那个幼稚鬼会一直粘着胡安。

“怎么了胡安，有事吗？”

他们俩被分在一个房间真的是太好了，待会儿不用直接跑两趟了！胡安叹了口气，有些开怀。

然而当走进他们房间的时候，胡安的脸沉了下来。

波斯蒂加的确是在玩游戏，而且听到他们俩回来的声音之后并没有停下手上的事情，而是大叫一声：“里卡多，无论你们玩什么或者说什么都别打扰我！”

夸雷斯马看着胡安已经开始慢慢变得冰凉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完了，他不会在今天晚上就永远失去他的室友吧？

“波……”“算了。”胡安表情未变，只是轻轻推了一把夸雷斯马，“我们客厅说就好，让他玩游戏吧。”虽然胡安说着这样善解人意的话，可是夸雷斯马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逝的失望。

夸雷斯马似乎了悟了什么，毕竟现在胡安的身份也算特殊，他既是球员，同时也是球队的助教，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要紧、关乎球队的事情的话，他一般都是不会轻易找人的。

而且还特地找到他们俩，肯定是关于名单上有什么变动了！

一想到这里，夸雷斯马就有些热血沸腾，他拉着胡安轻手轻脚回到客厅里，有些手忙脚乱地拉着他坐下，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显得很是不自在，胡安原本还在思量着待会儿怎么处理波斯蒂加，结果看到面前的人紧张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怎么了？”

“那个……”夸雷斯马摸摸脑袋，嘿嘿一笑，“是来说关于下场比赛上场的问题的吗？”

“对。”胡安直接点头，“明天训练的时候，我会重点挑出你和波斯蒂加两个人，你们俩好好表现，到时候看教练的打算。”

“教练的打算？”夸雷斯马眨眨眼，觉得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是来直接通知他们俩谁去比赛呢，结果只是来说一下明天他们俩都有上场的可能啊，“干脆你就直接报一个名字上去不就行了？”

“斯科拉里教练希望能更直观地看清你们俩的情况。”胡安面不改色地扯了个教练的虎皮大旗，“这个表现考究到和队友的配合、传球的精度以及对比赛的把握程度，你们自己把握好那个度。”

“知道啦胡安，怎么你在曼联呆了一个赛季话变这么多，是要向老妈子的方向发展吗？”夸雷斯马依旧笑嘻嘻的不当一回事，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谁也不知道了，胡安看得眉头一皱。

“里卡多，你和克里斯蒂亚诺一起出道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是啊，那时候是我比较厉害嘛，谁让他跟了个好主子。”夸雷斯马满不在乎地回答，“而且你在他身边帮衬着他，他总会走到我们所有人的前面的。”

“这不是理由。”胡安皱眉，“你觉得主要的问题在于我在谁身边吗？”

“至少对大部分的葡萄牙球员是这样的。”夸雷斯马直截了当，他也不是在说谎，毕竟现实情况就是这样的，只要是胡安在的情况下，他们都能老老实实练习比赛，可是与此同时，如果胡安不在现场的话，他们很大可能就那样放飞自我了……

“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巴萨那个样子，教练也是不经事的，再加上更衣室里的关系实在是乱到不行，根本没有我存在的空隙，无论哪条原因拿出来，我都已经赶不上他的脚步了。”

夸雷斯马说得苦涩，胡安却是听得眉头直跳，这破孩子怎么理所应当地摆出一副“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的模样？这小滑头是不是在巴萨受委屈的时间太长了，让他就这么忘了自己的初衷？

不对，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胡安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将你这赛季的表现绝大部分归咎于教练的不作为、俱乐部的混乱，以及我不在你身边？”

夸雷斯马默认了，而他的沉默并没有成功让胡安变得冷静下来，他看着面前人倔强的脸，忍不住叹息。

“半个月后我会向巴萨提出你的租借条款，到时候答应不答应全看你自己。”

“租借条款？”夸雷斯马愣了愣，有些茫然，“你是说曼联？”

“不，另一家俱乐部。”胡安起身拍拍衣服，抚平身上的皱褶，“我会离开曼联，成为另一家俱乐部的主教练，由我来管理更衣室，并且由我来亲自执教你，如果这样还不能解决问题的话，我想你会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关于自己的定位问题。”

其实胡安这么说也完全是恨铁不成钢，夸雷斯马在日常训练的时候表现还是可以的，只是他近乎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恨不得好好抽打抽打他。

随着他的话语声，夸雷斯马的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后就是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了，胡安忍不住皱眉：“你什么表情？”

“你……你是说真的？我？”夸雷斯马忍不住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听起来很是激动，“你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吗？”

他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胡安感觉到了久违的尴尬，毕竟他的确是不怎么和夸雷斯马接触，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是平淡，但如果将对他的态度和对克里斯蒂亚诺的态度相对比的话，很快就能发现胡安对夸雷斯马的不感冒。

“对。”几秒钟的尴尬后，胡安大大方方承认了，“因为你的性格比较玩世不恭，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是比较传统的。”

“那今天……你刚刚还和我说……？”夸雷斯马这下的语气又不太确定了，胡安这一时说要培养他一时又说不喜欢他的，直接给他弄迷糊了。

“我不想你就这么毁了。”胡安直截了当，他要准备离开了，“所以明天无论如何你好好表现，还有波斯蒂加，我希望你们俩都能拿出自己所有的实力来。”

“好。”夸雷斯马认真点头，忍不住再度问了一句：“克里斯蒂亚诺会和你一起去吗，他会离开曼联吗？”

胡安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

他记得夸雷斯马是嘲笑过克里斯蒂亚诺对他的粘人度的，可是现在看来，夸雷斯马对于自家小伙伴的依赖度也不是很低嘛？

“克里斯蒂亚诺目前是不会离开曼联的。”毕竟在曼联已经走上正轨了，再将克里斯蒂亚诺带出来就是影响他的前程。

……再说了拉科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这样啊。”夸雷斯马似乎反而松了一口气？

胡安根本不懂这些心思复杂的孩子的心思，所以他也只是皱皱眉就放弃琢磨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明天好好加油。”

然而他刚走两步，夸雷斯马就再度叫住了他：“队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胡安很是耐心地回头了。

“你在哪家俱乐部？”夸雷斯马问这句话的目的其实很是单纯，毕竟他现在是在巴萨，所以怎么说他的小队长也要在一家比较有名的俱乐部吧？如果是随便哪个小联赛的什么小俱乐部，他想跟过去都不行啊。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胡安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从背影来看几乎变成了一座石雕。

“……”现场诡异沉默了好几秒，就在夸雷斯马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很了不得的问题的时候，胡安飞快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会让你难选的。帮我向波斯蒂加问好，顺便告诉他，他明天死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晚安。”

胡安急匆匆离开了，夸雷斯马对着关上的房门一脸莫名其妙：“你还没告诉我是哪家俱乐部呢……算了，到时候豪尔赫肯定会通知我的！”

而豪尔赫·真·葡萄牙球员垄断大户·门德斯先生呢？他此时此刻被胡安的一个电话给吓到差点脑充血，谁让一接起电话的时候，对面就传来一个像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声音。

“豪尔赫……”

“上帝！胡安你怎么了？！”门德斯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平复心情，随后叹了口气，“你这是刚下完地狱回来吗？”

“不是。”胡安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轻咳一声，“我只是想来问一下，关于我的下家，你有什么打算吗？”

“有啊！除了你问我的那两家之外，还有其他很多人向我来询问你了。”说到这里豪尔赫就有点兴奋，毕竟他这个赛季也已经在穆里尼奥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思路。

不仅仅是球员，有的时候教练也能带来一大笔丰富可观的利益！

尤其是在球员的转会上，如果一家俱乐部里有一名教练作为内援、和他进行里应外合的买卖的话简直就是完美了！

穆里尼奥在这一点上就已经开了个好头，也让豪尔赫尝到不少甜头，他已经准备将这一趟手上波尔图的人全都转卖到其他俱乐部去了，尤其切尔西，世界第一冤大头！哈哈哈哈哈！

“瓦伦西亚明确说了，他们会找一名比较有经验的主教练来执教，他们不是很相信你的年龄和阅历，所以对你，他们的期望是助教或者技术教练，我猜你一定不会喜欢的，所以直接帮你回掉了。”

豪尔赫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巴萨也向我问你了，不过有夸雷斯马这事儿之后，我对巴萨的印象不是太好，而且他们也需要的是一名助教，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胡安诧异挑眉，“直接说下一个吧。”

“你考虑一下嘛。”豪尔赫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了一丝调侃，“毕竟也是豪门俱乐部，他们开的钱是所有报价俱乐部里面最高的哦！”

“也是难为这些俱乐部了，一个助教还这么费心。”胡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我还是要拒绝，夸雷斯马的例子有一个就够了，以及作为一名卡斯蒂亚人，我真的不太乐意将自己的履历中加上任何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印记，尤其是巴萨的。”

他和古蒂多年好友，虽然没有金狼那么地图炮，但胡安本身对巴萨也是一个态度：巴萨死，皇马活。

“好吧，我就不该抱有什么期望的。”豪尔赫无奈抱怨了一声，“还有其他几家关于助教的……”

“助教的都别说了吧，无论工资有多高。”胡安直接说道，“有没有关于主教练的？尽量还是在五大联赛里吧，我答应了夸雷斯马要带他一起，小俱乐部的话多难为他啊。”

“你还答应带他一起了？”豪尔赫惊讶，“你俩不经过我这个经纪人就私自串通哦？我不开心了，委屈地哭了！”

“别这样豪尔赫。”胡安无奈，“有吗？”

“有。”豪尔赫笃定回答，不过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不确定，“可是你真的想听？毕竟这个报价，呃……”

“说说看。”

电话那头的豪尔赫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