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的大雨,今日天色总算放晴。¢£,

暮鼓沉沉响起,窗外的阴云连绵着,天色暗淡,昭阳殿中的七宝灯树上的巨烛却将宫舍照得如同白昼般,氤氲的香气之中。

珊瑚妆镜前的香奁里堆着琳琅满目的环佩珍钗,步舞雩似不曾看到般,一旁的女婢淡淡开口,道:“娘娘,还是戴这枚木兰簪吗?”

看着那妆奁里的珠翠,这些皆是皇上赏下来的上品,可却不曾见娘娘佩戴过,除了大型场合娘娘稍作打扮,平素穿着亦是淡雅。

步舞雩缓缓点头,而这时另一宫婢亦捧着一条鹅黄色的裙裳,为她细细系在腰间。

而后,用着青黛小笔细细重新描摹着一对细眉,小声道:“女婢听闻,致远殿那位近日去了太上皇的明福宫,皇太后最后也去了,三人在里间待上了好一阵。”

端详着镜中的黛眉,步舞雩并未说话,这女婢名新儿,是父亲选来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来宫中的一举一动,父亲并不比自己知晓的少。

致远殿的女子,虽是宫中公开的秘密,但私下里却无一人敢私自谈论,可见皇上对那女子的在意程度。

新儿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她虽自幼在司空府,但对三小姐却并不了解,只是这段时间看来,三小姐的性子到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她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妃子,可在知晓皇上金屋藏娇时虽有些伤痛,却毫无行动。

甚至在自己的百般提醒下依旧无动于衷。

新儿神色到不辨,继续道:“内廷司已拟好了添选妃嫔的标准,六宫中一后、四妃、九嫔之下,婕妤九人,美人九人,才人九人,宝林二十七人,御女二十七人,采女二十七人。八品之下六局二十四司掌仪女官各四名,司二十八人,典二十八人,掌二十八人,其他无品级女官人数不定,娘娘,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番才是。”

“你到有心,连本宫都不知晓的事情,你便能知晓的这么清楚。”步舞雩冷笑,不愧是父亲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

新儿到不觉得心惊,面色不改,只道:“奴婢亦是为了娘娘,如今娘娘是后宫唯一的妃嫔,该有的优势,绝不能输下去,这也是,司空大人的意思。”

“行了,回去告诉父亲,本宫知晓该怎么做,你也收敛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要胡乱为之为好。”舞雩沉声开口,那致远殿的人是谁,她已猜晓几分,所谓后宫唯一的嫔妃,皇上为的,只怕也只是步家而已。

自己,至始至终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新儿面色亦是一白,却也道:“奴婢知晓。”

“行了,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是。”新儿委身行礼,退后几步,却也缓步离开,整个大殿内,却也只剩下步舞雩一人。

缓缓起身,推开那精致的木窗,一股凉风吹了进来,带动她刚刚换上的衣裙。

月上中空,星子寥落,月光如水银泄地,穿过镂空的窗子柔柔的洒了进来,只见窗外水光粼粼,映照着柔和的月色,越发显得飘逸出尘,倩影寥落。

窗前一株海棠开的正盛,花技斜出,如丹如霞,好似大片胭脂醉染,在冷寂的夜风中轻轻摇曳,幽香袭人,扑面而来,花瓣轻簇,伸出手指轻轻一碰,就有丹红色的轻絮落下,洒在宽大的袍袖之间。

‘你且记着,你是翊王府的侧妃,有足够的权利和自由,却也仅此而已。’

依旧是这样的夜,依旧是冰冷的话,一开始,他便划清了与自己的距离,而自己,又在奢求什么呢?

临窗而立,乍若闯入仙界的顽童,不知今夕是何夕。不想惊动外面的侍女提起裙摆,镶着珍珠的软底绣鞋轻轻一踏,身体一转,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你胆子到不小。”熟悉的声音传来,一抹身影亦从阁楼处闪身而下,一双桃花眼中到是明显的笑意。

步舞雩微惊,不曾想他会在这里,倚霞殿虽平素并不起眼,但他是亲王,自己是嫔妃,如此深夜出现在这里,实属不妥。

“你怎么在这里?”清风徐徐,吹得她的裙摆沙沙作响,这样的笑意太过熟悉,步舞雩心底微微一动,转头不再多看,仿若生怕惊起心底何肿涟漪一般。

“本也不想现身,但看你竟是这样出门,有些惊讶,便上前瞧瞧了。”姬云璟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笑意,他为何会来这里,他也不知晓,只是想来,便来了。

刚刚的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九哥长留致远殿亦不是什么秘密,而那里间住的人,亦不难猜。

不想现身?步舞雩微惊,这样说来,他一直都在。“你疯了,你是亲王,怎可随意出现在这里,若是被皇上知晓……”

“这算是在关心我?”不等她说完,姬云璟亦笑道,他的眼睛好似三月的柳丝,在月光下轻轻眯起,就像是一只瞌睡的狐狸。

步舞雩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便觉腰间一紧,步舞雩微惊,道:“你要干什么?”

“既然在这里你担心,那便换个地方赏花可好?”

“不可以,你……”

“嘘!不能再说话了,这里可是皇宫,我可不敢保证能逃的了禁军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