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边角料都能拿来做成产品,多余的材料就更不用说了。

相比起一件卖出去可能也就是几块钱到十几块钱的次品、瑕疵品和不/良品,用次品、瑕疵品和不/良品制作小饰品明显会更加赚钱!

“可是小秋的厂里不是总做同样的衣服啊……大一点的订单前后也就只做几批,小一点的订单可能就只接到一次。订单不一样,衣服的材料和材质也在不停的变换。小秋的厂里是没法保证总是有什么材料的——”

邓澄是阎秋的男朋友,说话都是从阎秋的角度来考虑的。听到他提出这种问题,闻暮雨不觉得奇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早就猜到邓澄会有此一问的闻暮雨也早准备好了答案:“有多少材料我们就做多少成品。厂里有什么材料,我们就根据有些什么材料来设计新一批的饰品。”

“设计费怎么办?”

吴家成再问。

闻暮雨轻松笑答:“我已经和适合的设计师签署了合同,这份合同可以保证我们未来三年内的饰品都有专门的设计师进行设计而设计费一直不变。现阶段最初的几种基本模板已经订下,今后不过是用现有的材料去套模板。模板改动不会太大,所以设计费也不会太高。新模板的设计则看实际的销售情况还有当季的潮流趋势而定。”

闻暮雨的回答似乎很是让吴家成满意,只见他点了点头,在手中资料的某一行上打了个小小的勾。

“……如果我们的材料不够做饰品订单要求的量呢?”

阎秋在跟在男朋友之后也加入了战局。

“前期我们不用主动接订单,也没有人会突然来下大单。我们大可以把饰品做出来再来进行贩卖。”

一直被动不是闻暮雨的风格,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回答出在座的每一个人提出的问题,还有在恰当的时机让在座的其他几人接受她的商业理念与做事风格。

“同时我在这里也请各位理解,因为我们的事业刚起步,我们禁不起大损失,所以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必须求稳。饰品这一块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一块还未开始开脱的未知之地,如果突然有人找到各位想下大单,请至少先与我、夏姐还有小秋商量。在我们三人都确定可以做这个单子的时候再与对方进行下一步的交流。”

话锋一转,黑白分明的明眸中有锐光流转,闻暮雨沉声道:“任何人、包括我在内,谁都不能擅自答应接下任何一笔想象中‘可能能完成’的订单。否则在事前准备、生产、发货、宣传乃至售后的过程中出了任何的事故与意外,所有的责任由擅自答应接下订单的人全权承担!且在决算利润分配的时候,擅自接单的人所分配到的利润和其他人并没有差别。也就是说——”

“各人分配到的利润不以拿到的订单数为准。”

阎春的眉角因为闻暮雨的话而跳了跳。

闻暮雨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要杜绝在座众人因为一时的激动或是在晕了头的状态下着了别人的道接下一个完不成的单子,继而赔上信誉、名声、金钱、时间与精力,这样严厉的责任分配是必须的。然而分配的利润不以拿到的订单数为准……如果饰品这块发展顺利,有足够的能力能接下大单,可在座的谁又愿意吃力不讨好地为饰品这块拉来大单呢?

“利润分配以交易成功后得到的净利润来计算。”

像是听到了阎春心中的声音,悠然地交叉双手放在桌上的闻暮雨朝着众人眯眼而笑:“包括我在内,在座所有人带来的每一笔生意在交易成功之后会进行净利润的计算。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直接挂钩。具体多少净利润率对应多少分成率,这个之后夏姐会对各位进行说明。因为现在还没有开始实际的交易,现阶段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的对应只是个大概。今后净利润率与分成率会根据我们的实际运营有进一步的调整。”

净利润率对应分成率……!阎春深深地看了闻暮雨一眼。她很难相信闻暮雨是妹妹口中从未经过商的温婉女子。

企业里“多劳多得”的机制是必须的。这是促进销售、增加利润的最基本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一旦利益和自身的行动挂钩,为了自身的利益,谁都愿意多花一分力气好多吃一口蛋糕。

一般的企业、包括大型企业的激励机制都是拿下的订单大小与实际获得的收入成正比。销售末端的分成率小到成交额的百分之一,大到成交额的百分之五,极少数的分成率为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已经是极限。想要拿到更高的收入就只有成为上线。上线的分成率一般比末端的分成率要小,可是上线手上掌握着多个末端,所以事实上上线远比末端赚的钱多。

末端愿意成为上线,上线愿意增加末端。这样的金字塔看起来非常的稳固,然而问题在于这个金字塔不适用于所有的行业。像闻暮雨提出的饰品生产、销售企划,因为利润不是恒定不变的,所以如果只是套用这种一般的“多劳多得”机制,今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订单大是大,但利润微薄的情况。此种情况下如果再以成交额的百分之几来折算分成给带来这个订单的股东,其他股东就有很大的可能会亏损。

万一有人看不得这饰品企划做大做好,买通了哪位股东来个里应外合,其他股东就会被暗算了。因为产品从材料收购到生产、发货,下订方收货、开始贩卖需要经过相当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又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费用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偶然。这种亏损问题几乎无法在月度结算时发现。等到季度甚至是年度结算的时候才意识到大订单带来的是亏损……那个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亏也亏了出去,就是想及时止损也不行了。

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直接挂钩则意味着在座的谁也不能暗算谁。因为亏损的大头只会算到带来订单的人头上。其他人受到的影响则会很小。同时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直接挂钩也意味着在座每一个人带来任何一个订单以前都要自己算一笔账。要确定这个订单必须是盈利的才会揽下这个订单。这样就确实得杜绝了有人擅自接下一个注定会亏损的订单而拖累了在座的所有人,以及这个饰品企划本身。

对于闻暮雨的这种策略,阎春想称赞她一句:“高明。”不过,闻暮雨的这种策略也暴露了一点:她闻暮雨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是的,包括和她走得很近的阎夏她也不完全相信。与自己是夫妻关系的吴家成和是小秋男朋友的邓澄在她眼里只是普通的“合作者”。她不会因为他们和阎家姐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就对他们高看一眼。

光看闻暮雨为人处世的方法就能知道她绝不像她面上表现的那么和善。不过么……她阎春还挺中意闻暮雨的这一点的。

软弱的人不适合经商。只有内心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冷淡与冷漠的人才能做出最适合的取舍。

闻暮雨是不是这种人阎春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和闻暮雨合作,阎春是愿意的。

“人力从哪里来呢?现在可是个招工困难的时代。”

阎春一开口,吴家成和阎秋就愕然地看向了她——对于自己不认可的企划或是提案,阎春是不会开口说上一句话的。她只会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听完,然后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那样在别人问到她的意见时看向吴家成,撒娇地对吴家成说:“一切都听我们家老公做主!”阎春肯开口代表她肯定了闻暮雨的企划,认为闻暮雨的企划有一定的可行性!

“现阶段用小秋厂子里的工人就够了。”

闻暮雨倒是回答的坦然。她身上既看不出一丝紧张,亦看不出一点儿不安。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令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浅笑安稳道:“小秋的厂子不是每天都有订单在制作。今后空闲的时间就用来加工饰品。”

“工人们不会不满吗?工作时间增加了,以前可以拿走残次品、边角料什么的也没了。”

阎春也笑,艳丽的脸上带着一种高贵的从容,像是生来就高人一等,雍容华贵的令人想起国色天香的牡丹。

“肯定会不满吧。”

闻暮雨并不回避现实存在的问题:“所以今后工资不按照工作时间发,按照上班时间内完成的合格品的量来发。能者多劳,多劳者收入高。想走的人可以走,愿意拿不设上限的工资的人留下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