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墙上不断往前走的时钟,闻暮雨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她的大脑里则是在飞速地整理着今后的计划。

“打扰了。”

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闻暮雨侧眼向门口看去,很快看到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提着公文包走进了病房里。

“您好,我是盛世华年集团旗下的长生保险的业务经理。敝姓苏……”

姓苏的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自己不断出汗的光亮脑门。把自己穿成个球,还用黑色的厚外套把这个球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走起路来活像是一只企鹅。

见自己等的人来了,闻暮雨友善地微微一笑:“您好。”

“前天您打电话来给我们之后,我们这边的业务员马上去核实了令堂的事情……”关上门,苏经理一摇一晃地来到了闻暮雨的面前:“令堂的事情,我们很遗憾。请您节哀顺变。”

长睫微颤,闻暮雨敛了礼貌性的笑容。她缓缓地阖上了双眼,又慢慢地睁开后才道:“嗯。”

苏经理的眸光在闻暮雨的身上走了一圈儿,最后不着痕迹地隐去了怀疑。长生保险在核实李云的保单以及李云身上发生的意外的时候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做了保险受益人闻暮雨的背景调查。说实话,李云的死颇有蹊跷之处。她保险的收益人、她的女儿闻暮雨又正巧是那个最需要钱的人。不管母亲的死与女儿有没有干系,突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女儿估计会想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手舞足蹈好一阵子。当然了,苏经理做这一行这么久,如果有人告诉苏经理这是一个女儿为了钱对亲娘下毒手的案件,他也不会太意外。

然而眼前的女子的神情里完全没有苏经理想象中的惊喜,更没有掩饰不住的开心与兴奋。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的只是平静,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隐透出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苍凉。

扯下手套把手套和手帕一起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苏经理打开公文包,把公文包里的文件展示在了闻暮雨的面前。

“闻女士,这是您母亲与我司订立的保险合同。请问您是否需要再次过目或者是需要我为您阅读?”

“不用了。”

接过苏经理递来的签字笔,闻暮雨轻轻摩挲了一下文件上母亲那熟悉的签名,在旁边的一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上辈子闻暮雨在这张纸上签字的时候,她的身旁坐着梁宇轩和牛爱琳。牛爱琳是那么的高兴,高兴的像是中了几百万的大奖。梁宇轩努力地不让人看出他的窃喜,可他伪君子的画皮还是被他那真小人的嘴脸破坏了。而坐在椅子上,被人看着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名字得闻暮雨就像是在签字画押的犯人。身心俱疲、心如死灰的她早已不知道自己在写的东西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意义。

此时此刻,闻暮雨发现自己的手正止不住的颤抖。签字笔在用力过度的手指下于笔锋转折处留下一个黑点。那黑点向外蔓延,破坏了整个“暮”字的美感。最后一个“雨”字之上的四个黑点亦是扩散着染黑了“雨”字的中心。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看着闻暮雨停笔的苏经理道:“闻女士您是想要转账、支票还是现金?”

“现金。”

“好的,我立刻去办。”

苏经理礼貌的告了辞,闻暮雨也没有虚伪地留他。带着礼貌性笑容的闻暮雨只是用那种轻轻柔柔的声音道:“苏经理,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

没有温度的笑容中闻暮雨把牛爱琳送来的鸡汤递给了苏经理:“能帮我把这个喝了吗?”

苏经理一怔,看着闻暮雨把鸡汤递进了自己的手里。

“外面那么冷,您就当是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