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云梦泽的规矩,有成亲这类繁衍子嗣的大事发生时,内城的隐门三日不闭,外城的子民可以随意进入内城,内城居住的云梦泽上层中人也可以不受拘束地去往外城,颇有古时关外解禁流通互市的意思。

外城的人在这三日里围在街道两边摆好自家贮存的粮食和手工艺品,自会吸引内城里头的人前来购买,既满足了内城人的需用,又可以让外城的人赚取生活费用,云梦泽尚未与外界通联之前,外城的人便靠着从内城里换来的钱币过日子。

在外城作为旅游观光地吸引游客前来游览以后,外城的人虽富裕了不少,不再靠内城过活,可为了尊重祖先遗留下的传统,也是为了表达对大祭司的尊重,这三天还是内外双城最为热闹的日子。

楚泽朔兮向来不太喜欢热闹,可难得来一趟,她可不想什么都没见识到便灰溜溜的回去了,再者,她那么久没回去,那帮人恐怕得疯。因此,在得知这件事以后,第二天身体好上许多的她,二话没说就拉着满脸不情愿的罪魁祸首跑到内城街道上去了。

根据她对吴言允意那群人的了解,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游览,她们绝对不会错过,肯定会在内城里头乱逛。果然不出她所料,最后让她在一家卖精致香盒的店里找着了正站在摆了许多香盒架子前兴高采烈挑选东西的王佳,和站在她旁边明显有些不耐烦的两个女人以及无奈苦笑的允顺。

“天哪,朔兮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一天,哪里都没找到,吓死我们了!”陪着兴奋的王佳在这无趣的店里挑挑选选的已经有好几个小时,吴言心里担心楚泽朔兮,早就有些烦了,眼睛四处乱瞟的时候不经意便看见了拉了个人从门口进来的楚泽朔兮,她心里一激动,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狂喜道。

经她这么一唤,其他的人也都往门口看,见真的是消失了一天的楚泽朔兮,也都围了上来。

允意更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扑上来抱住了她,哭着道,“朔兮,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们了,你知不知道!”

楚泽朔兮笑的有些尴尬,心想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消失,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要和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滚床单?然而看看允意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淡道,“我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

“朔兮,你没事就好。”跟上来的允顺也有些释怀,叹道,“我们都商量好了,要是明天你再不出现就去报警了,还好你人没事,不然,我可要担一辈子的罪和愧疚了。”

旁边的王佳也附和道,“对啊,朔兮,你到底去哪儿了?我们拜托人找遍了这可能的地方,都没找着你——咦,在你后面站着的,是你在这里新认识的朋友吗?”

经她这么一说,楚泽朔兮还想起来还有个大活人站在她后面呢。连忙把抱住她的允意推开,转身拉过来一直冷着脸好像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的允炀,推到众人面前,硬着头皮介绍道,“介绍给你们认识,允炀,我前天……迷路的时候,就是她收留的我。”

“咦,好眼熟啊……”王佳看着戴了碧青色面罩的允炀有些疑惑,她们在观礼的时候,位置没有楚泽朔兮站得前,是以并未看清那大祭司长什么模样,只是模糊记得穿了件长衫。

莫名的熟悉感允顺也有,他虽然在云梦泽长到大,却只见过前任的大祭司,他与允炀同岁,只听得人说这一代的大祭司容貌绝世,却最多不过是远远瞧得其形而已,并不曾真正见过。见楚泽朔兮如此介绍,便也真当是她的朋友,友好的对允炀笑了笑。

吴言与楚泽朔兮同班,也知道她向来不喜欢和陌生的人接触,她厚着脸皮缠了她许久她都是爱理不理的,偏对这个没认识两天戴着面具遮丑的叫允炀的怪女子,表现那么的熟悉。当下心里就有些不平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允意倒没有想太多,见楚泽朔兮说这个戴着奇怪面具的女子是她朋友,认定“朔兮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个理的她,马上就伸出手,跟她打招呼笑道,“你好,我叫允意。”

允炀冷着脸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答话也不伸手,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楚泽朔兮看。

场面一下子陷入尴尬的冰点。

楚泽朔兮见状,赶紧圆场道,“呵呵,其实,她性格比较怕生,不太习惯和刚认识的人有身体接触。”说着,一把搂过她的腰,伸了手在她腰间掐了掐,转头对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对不对?”

允炀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既没赞同也没反对,一副我懒得理你们这些俗人的模样。看得楚泽朔兮恨不得把她表里不一的兽行公之于众。

“嗯,我倒不知道,咱们的大祭司竟然是个怕生的人呢。”

正尴尬着呢,一个身穿绣金麒麟玄黑描红长衫,手拿折扇的男子便笑着走了进来,面貌比允顺还要阴柔风流几分,脸色苍白,颇有几分古时候大家公子的派头。

进得门后,向惊讶不已的众人作了个长揖,自报家门道,“在下允琨,乃云梦泽新任族长。”

浑厚的男声听在楚泽朔兮耳朵里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