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转回都城时,城门已经关了。她拿了腰牌卫军才开的门。入城后便直奔宫门去。

入宫里便遇到宫人,有向她致哀的。她到底算是周家女了,周家老夫人病逝她却因为在宫中当差不能去送丧。说起田氏,宫人也十分赞叹。

椿走之后宫人还向同伴说“听说未出丧时,各家去灵堂,瞧着那老夫人可养得真好,白白胖胖,很是富态。可见周夫人真是个和气人。不过她自己不做不好,不得福报。”又说“只是周夫人太偏信那什么道士了。这一家折腾得,大半夜里要出丧。”不过与她前些年倾家荡产相比,会做这事也不奇怪。

椿进了内宫便有认识的宫人来见礼“姑姑往太后那里去?太后还在宣室呢。”拉着她到一边低声道“您今日在娘娘面前可仔细些。小公主犯了错,被斥责了好一通,太后娘娘责怪徐氏教习不严,不让她回徐府了被禁足在宫中。”

说着叹气“想那小公主平日是何等娇惯,自来也没有半点不如她意的。可这次就是徐二夫人也没敢求情。陛下亲自送她到内宫去。”

椿只做没事的样子问“你瞧着人被押去的。”

宫人笑:“哭得难看,不肯见人,在宣室门口就登了车。陛下可心疼,跟上车去劝着。奴婢到是随着车子往后面去了一趟。回转的时候陛下一句话也没说。”

椿只说“知道了。”往宣室去,内侍门已经没有再守得那么远,该干什么仍干什么,与素常无异。她深深吸了口气,敛眸垂首,不急不缓地向内殿去。

门口的侍官见她礼一礼,她微微颔首。穿过外殿,进了内殿,才走几步就看到长贵守在外面。见到人过来,他先不先就咳了一声,里头原有说话的声音,他一咳立刻就停了,里头人略提高声音问“外面什么事?”是太后在说话。

长贵看清楚后,连忙回话“椿回来了。”

椿进去,猛然看到幼帝坐在上座还惊了一惊,侍对方一开口,听着是小公主的声音才缓过来。齐田看到她,表情很复杂,示意她到身边来。她垂首默默去。

“难道我皇兄就白死吗?”小公主说话真是半点也不客气。她眼睛是红的,只往徐鳞看“阿舅要让我阿兄白死吗?外面可来了信,说周家已经跑了。阿舅为什么不叫亲卫追去!”

椿听得揪心,只往主家看。

齐田坐在一侧,沉声道“周家这条命自然是要赔的。”

小公主牙尖嘴利质问“人都跑了,又不使人去追,那打算怎么赔?”

齐田说“以我一命抵之。”

椿心里一震,紧走了一步,可这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只在齐田脚边跪下垂起泪来。

徐鳞嘴角微微畜动,眉头轻颤,极力克制。先时田氏进了内殿后,齐田就是这样说着,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想想她这一生大概也没有跪过什么人。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有我的事在前头,母亲不会不舍得严责阿丑。他如今行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此事与母亲、与旁人都没有关系。周家,田家,素来没有异心,我母亲与徐府两家也向来交好。这些徐大人也是知道的。错只错在阿丑一人,如今,一国丧主,我厚着脸皮,唯请以一死相赔。”

而此时,听到太后的说话,小公主怔一怔,大约也没想到太后会这样。回过神逞强“你也不过是骗骗我罢了。周家的命,凭甚么太后你来赔?想来,你也知道我阿姐最喜欢你,她从来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是谁怀胎十月生的!只恨不得是你亲生的呢,把你当成先皇后转世一般,这些不全是你的手段吗,叫她跟你比跟我阿婆跟我还亲些!你这样攻于心计,她怎么会肯叫你赔这命!我看你就是故……”

徐鳞猛地断喝“还不闭嘴!”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