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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阁老,近亲就占了三。

再一听,是言官被打,在朝世族子弟心里都叹一句,这混帐东西这次算是没打错人。问皇帝,田中姿现在这模样,到底还不是因为田阁老去得早?

皇帝没话说。下诏斥责了事。言官闹了一阵,最后也只能偃旗息鼓。

到是田老夫人气得倒仰,田中姿当天洞房都没进,被罚跪了一夜祖宗牌位,田老夫人请家法问他是怎么想的。

田中姿说看不惯那几个龟孙很久了。怕恶名在外娶不到老婆才先攒着不打的。

就这人,从小体弱的周有容自恃不是他的对手。

光是田中姿一瞪眼,周有容腿肚子都转筋。但老婆孩子在面前,怎么也得把面子撑起来,死不撒手。

他凭什么撒手?牵自己的孩子,叫自己的老婆,还有错?

结果田中姿上去就给了他当胸一脚“你老婆没了可以再娶,我阿妹只有一个。你要害死她,我现就打死你。”

这下可开了锅。一个边骂边追,一个连滚带爬地跑。哪里有半点大臣子的风姿傲骨。

外头周家的下仆有听见的,想进来,但田家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就看着外头的人想冲进来,里头的这个想冲出去,那一阵鸡飞狗跳。

田氏看着这情景,想开口劝一句,想了想,令人把阿丑抱下去,拉着齐田冷静坐在旁边没动。

李氏见田氏这个样子心里哪不明白呢,这是没打算过了。想想也是,命都要没了还能过?

但身为人妇总有点自觉性,高声叫了几句“别打了!”也算全了个劝架的意思。

齐田看着舅舅满屋子追着打亲爹,心里头在想,前头李氏说田中姿是因为长辈过世要守孝才不能入仕的,后头许家的下人说田家嫡系是因为田阁老死谏才不做官的。现在看看,未必不是还因为皇帝都嫌他。碍着田阁老的名声,和世族的势力任他做了什么,除了斥责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才不敢给他官做的。

就这么个人,弄到朝上去,不是嫌自己命长吗。气也要被他气死。

前头打架,后头的田老夫人都被惊动了,问身边的下仆“老二又带着两个小的斗鸡呢?”

下仆颠颠跑来一看,回去安慰她“郎君没斗鸡,打姑爷呢。”

田老夫人惊得腾地站起来,没走到门口,叹口气,又回去缓缓坐下。反正打也打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田氏早不能再回去。

这些年,田老夫人心里也不是不悔。田氏出嫁前还是她跟田氏再三叮嘱,为人要谦和,不能叫人觉得你自恃身份盛气凌人。做人更是要守规矩遵孝道有容人之度,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才是大家娘子。

打小也是这么教的。只想着,既然嫁了,怎么也得好好处,周有容也算是个才俊,女儿宽和忍让几分,事事照规矩不行差踏错,哪怕不能和和美美,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自己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

还只当乡里人淳朴。哪想到周家是那样的。

略一思索又着急,连忙叫人来去看着“别把人打死了。”女儿岂不是要给他守寡。

周有容好容易逃出来,理没凭上,人没接着,脸打得跟猪头似的还得骑马回家。

一路拿袖子遮着脸,不奈路人追着瞧。

有相识者好事的,还要故意上去拦住他问个好请个安,这人还没到家,周大人被小舅子暴打了一顿的消息就传得满都城都是了。

田中姿缺德,光紧着脸打。为什么光打脸?人家妹子外甥外甥女儿差点被周家小妾给治死啦。

除了周家,有哪一家小妾这般张猖狂的?到底是泥巴腿子乍然富贵。

那边周老夫人得了信往前头看儿子,一打眼还没认得出来。眼前一黑,拍着大腿骂田中姿杀千刀的。

周有容捂着脸上药,仿佛瞧见跟在周老夫人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不像是下仆,问“家里来客了?”眼睛肿成一条缝也看不太清楚。

周老夫人边咒田中姿不得好死,边应说“不是客,是你岳父岳母来了。”

琳娘家里只剩她一个,周老夫人心疼她无依无靠,总觉得她比田氏矮一头,便做主给她过继过同族叔父好有个依靠。还专挑着那人口旺盛的,光兄弟就有七八个。

如今外头战乱,那一家人便往都城投奔周家来了。

他岳母一看人给打成这样,好不痛心“世间竟有如此嫉妇!连夫君都敢打!”又哭得打跌“待她回来,我家琳娘如何是好哇!”要张罗儿子们帮周有容打回来。毕竟一家的富贵可全在琳娘身上怎么能不心疼,家里六七个孩子全指着周有容拉拔。打得夫妻散了才更好。

周老夫人拍板“这个儿媳妇儿我周家要不起!她高门大户又如何?我们周家也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家。只求家宅安宁。”她早听琳娘说了,自己儿子做官,主站寒士,不靠世族。跟世族撇得越清,皇帝越喜欢。

休妻!

周有容被打成这样,都没想到过这个词。这时候猛地从自己老娘嘴里听到,还怔了怔神。

休妻?休了田三?

可细细想来,田氏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爱挑他母亲和表妹的不是。能娶到田三,周有容一开始简直激动得睡不着。田家是什么人家?做梦也不敢肖想。可他运气好。

后来相处久了,琐事丛生,矛盾四起,就发现原来世家女也不过如此。说来说去好像全家人都在跟她做对似的,也不想想,大家都处得好好的,怎么你就跟一家子人都处不好呢?这个对你有敌意,那个要害你,未必不是你自己有问题?

但说这么多,她无非是难相处些性子差点。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呀。

把药敷完,周有容想了想,点点头“那就休吧。”自己弄成这样未必没有她的错?不吓一吓她铩铩她的性子不行,她这是头回闹回娘家,得了便宜以后三天两头往家跑,田中姿三不五时这么来一顿,这日子也没法过。要想止住这不正之风,就得从头一遭就扼杀于萌芽。

他肯点这个头,周老夫人扬眉吐气,去了这么个心病,以后才是好日子呢。琳娘那边简直欢天喜地。她娘拉着她的手激动得直抹眼泪,能有做夫人的那天可总算是苦尽甘来啊。

于是齐田吃了晌午饭写着大字,标完注音,就听良嫫在廊下跟椿说话。

“原家夫人来看娘子,说郞君要休妻,正劝着娘子呢。说舅老爷把人打成那样,不上门负荆请罪不能成。叫娘子快回去认个错。”

齐田抛了笔就往田氏那边跑。良嫫不知道她是往那里去,自己步子重跟不上,连忙叫椿跟着她。

好在两个院子隔得也不远。齐田和椿一前一后到了那边,还没进门就听见小厅里头说话。

齐田叫椿不要出声,椿连忙站定屏息。

原家夫人的声音从厅里传来“你们的事我哪里能不知道?说到哪里去都是周家理亏。有这么个夫家,还真不如没有呢。本我就不愿意来的。可想着我们也算相识已久,有些话啊还是想劝一劝。你便是往孩子想,也不能不低这个头呀。你以后活得轻省了,孩子可怎么办?你想想阿芒,想想阿丑。阿丑以后怎么办?说到底他才是周家正经的嫡孙,你要是真的被休了,他以后该怎么自处?”

齐田走到门边便看见她舅也在。

不过这时候田中姿也不说话了,站在一边看着田氏等她开口。田氏垂头坐着,身姿单薄,在若大的厅中越发显得渺小如孑孓。

就算是回到了现代,齐田心中那种酸涩还是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