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庙回宫,还需得一些时候。

齐田这么久以来,还没有能回现代去一次,在塌上躺上,对侍女说“我歇一会儿”。

侍女说“是。”让到一边,帮她把靠垫摆好。

可齐田躺下没一会儿,侍女便轻声来叫“小娘子?”

只二声,齐田就醒来了,莫明“甚么事?”

侍女笑说“问小娘子要不要茶水。”

齐田似乎不以为然又躺了下去。她只是穿越到别人身上,羁绊轻浅,一叫就醒并不会睡得太死,不然一早就被楚则居识破了。自然也不怕侍女来试。

现代陆又琪在家教的陪同下做题。正写着,突然手上顿了顿有点出神,家教以为她有什么不会“这里不懂吗?”

她茫然过后,立刻喜上心头“天使姐姐回来了。”

家教愕然“谁?”

她说“没谁。我累了得休息一会儿。”强行把人推了出去。锁上门立刻把日记本拿了出来。

翻开来一条条指着看,嘴里念叨着,这些天有些什么事。比如,赵奶奶赵妈妈怎么样了,有个叫什么楚则居的人,姐姐你不用担心他在现代兴风作浪了。

还有孔四方带她去山里玩。“说是个陵墓。但里面的东西我们可都没拿。”她说得神彩飞扬。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比她降生十多年经历得都多。“那里头可黑了。”

她拍了好多照片,全摆出来。

一张张讲“这个是进去的地方。前面正门已经被封死了,走不通。孔叔叔带了麦叔叔,麦叔叔还没进去就知道那里头有盗墓贼去过。我们一进去,真的欸!后来结巴叔叔就把我眼睛捂起来了。里面有死人。可臭了。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地臭。”

她大概是有些害怕,但很努力做出自己大胆如牛的样子“但我可不怕,叫他松开我了。我是帮天使姐姐去看的,那就要看清楚。”并不提当场把胃都差点吐出来的事。

但她还是坚强地拍了照片,不假于人手。不过回来之后再也不敢关灯睡觉了。床头又是摆着圣经,又是挂着佛像。还有辟邪的黄符。

死人啊,死人真的太可怕了!

现在照片摆在面前,心里还一阵阵发毛,不敢直视。要不是为了叫小姐姐看清楚,她才不要再看一遍。

齐田从连续的几张照片看得清楚,那个人是死在棺外的,从体型看比较强壮,并不是钱得利。

陆又琪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把照片收起来,嘀咕“还有什么事来着?”

翻着日记本看。

她为了防止自己有什么事说漏了,每件事都有在手帐上记下来。手帐是花花绿绿,许多贴纸。

“噢~~~”翻到一页夹着医院照片的,陆又琪恍然大悟“然后我们还去了山下附近小镇的医院。孔叔叔叫我跟你说,钱得利还活着。孔叔叔和张叔叔把人接到家里的医院了。还叫了他的徒子徒孙去照顾。”说着特别惊奇“前两天我去的时候可神奇了,他们在病房做法呢。”

想到当时的奇葩场景直乐“太傻了,几个人捧着中间一个人,中间那个人头上扎红带着,腰上也扎红带子,坐的椅子上放了张黄纸,坐上去就开始像打摆子似的抖,还说自己是哪个菩萨下凡尘。哈哈哈哈,姐姐你猜怎么着?”

陆又琪乐翻了:“结果,张叔叔伸手就给了他几个大嘴吧,说,你是圣菩萨是吧!你还下凡是吧!那下人一下就不装了,跪下嚷自己真的只会这些。”

笑一笑又叹气“孔叔叔说,钱得利以后怎么样,要全看他自己造化了。谁叫他自己真本事一样没教过徒弟。”好奇地问镜子里的自己“姐姐,那个钱得利是不是会法术的修真者啊?”

真是小说看太多。

正逢她妈在外面听到楼上有说话声,挺着大肚子上来了,推开门就看到女儿在对着镜子自己跟自己说话,吓得打了个激灵,跑过来给她后脑勺就是一下“你疯啦!”

对女儿从来都是吓了狠手的。

陆又琪被猛地一巴堂,打得整个人都懵了半天。回过神的时候,她妈已经下楼去了,嘴里骂骂咧咧,无非是老公又在外面搞了小四之类“没你给家里带这些财气,他有这么浪吗?一个两个分全不省心,不让我有一天好日子过。”边骂边收东西,大概是要带回娘家去。

走时上来,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说她“家教又被你赶在楼下。你不好好读书,以后你打算怎么活的?你别以为家里有钱就是你的。打算什么也不干地享福。这钱是你的吗?你不要做梦了。什么都想占弟弟的。你到时候也不要说我做妈的不为你想,我就是为了你想才现在就把话讲清楚。以后你过得不如意,谁也不能怪,只能怪你自己。”她这一胎是儿子。

说完扭头就下楼走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有车子发动的声音。

陆又琪站着没动,视线一直落在对面的墙上,但齐田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站了好久,陆又琪抹了一把眼睛,视线又清晰了些。

她扭头对镜子里的自己笑“姐姐,我不难过。孔叔叔说一些人生下来人生就开始了。但是有一些人是卵生的,得靠自己的力量把壳子啄破,逃出去后真正的人生才算拉开幕。我跟姐姐都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努力读书,都是在蓄力呢。”

她眼睛是红的,但是笑得很灿烂“姐姐你也加油。大家可想你了。平平姐姐见你总不好,可难过了,我都想跟她说,但张叔叔不让。说她不着调,嘴不严。不过赵奶奶知道,赵妈妈也知道。赵妈妈说叫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家里人都在想办法呢。你一定很快就能回家的。”

说着特别小声“我听林伯伯和赵妈妈说话,说一个什么谁害了谁的事儿。听着姓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害死过自己姐姐。姐姐你可要小心呢。”她对齐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又在做着什么事,了解得不多,但觉得自己听到这些事可能是相关的,都帮着记了下来,不论别人有没有叮嘱过的话,一股脑都告诉她。

随后又说到去了好几次赵家的事“家里饭好吃。赵奶奶赵妈妈还叫我常常去玩。赵爷爷还带我挖蚯蚓呢,我挖的蚯蚓都养着,等哪天我放假了跟赵爷爷学钓鱼去。我想姐姐肯定很想家的,还给赵奶奶和赵妈妈真爷爷和赵姐姐拍了好多照片。”她可喜欢赵家的人了。

陆又琪连忙去翻。可她已经感觉到,身上的力量正在慢慢地消失。

姐姐走了。

她停下动作,站在空荡荡的房间觉得有些独孤,但很快就打起精神,决定下次先把赵家的照片给姐姐看。兴冲冲地将东西收拾好锁起来,抱着课本下楼去。

齐田被叫醒,侍女说“小娘子我们进宫门了。”

她坐起来从车窗缝隙看着外面。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她重来,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这里是她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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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妃先不先就知道皇帝新带了个小娘子进宫来。

毕竟她现在主理后宫,人家进来了要在哪里落脚,还得要她去安排。

问起还有哪些殿是空的,老宫人说“毕竟是正当宠爱,若娘娘安排得远了,恐怕陛下要不高兴。”

一句话气得她肝疼。

不过等皇长子被抱来,看着那小小一个人心情又好起来。就是觉得怎么长得有点像徐铮,不是很欢喜。

但如今她儿子也有了,妃位之中只独剩她一个,后宫妃嫔见她,莫不俯首。总归是件好事。

只可惜啊,以后皇子长大了恐怕会亲近徐家。要是皇子懂事前,徐家能死光就更好了。可徐鳞得势,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么想,不免得暗叹,往太后那里求主意的时候,诉苦“人总有些不能如意。”

太后只说“皇长子若被封得太子,你怕徐家能安然活到他登基吗?”皇帝是个什么人,她如今算是看得清楚了。想要自己的江山稳固,把皇位交出去的时候该铲的一个也不会留。皇帝啊,看着平和,可疑心重得很,不止处处设防,但凡有些猜忌,下去的就是死手,半点也不留情。

董妃就笑“那到也是,不然徐铮也不会死得这样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