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小姑娘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给孔四方写信。

说完了非常着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这都是真的,我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大人们不总是那样吗?什么都不相信。

她还要再解释,开着车的孔四方却打断她:“什么很重要的事?”

小姑娘嚅嚅“我不记得了。”

十分愧疚。

“可这也不能证明我说的是假话!是真的!”

孔四方到没有赶她走。开着车子一路疾驰,越走越偏。

“你不会是气急了想杀我分尸吧?”小姑娘嘀咕。

孔四方也不由笑笑。

车子最后上了山顶,停在绿植间的铁门前,铁门后面有值班的保安,见到人来了,并不立刻开门,问孔四方“您哪位?”

孔四方打开车窗。对面见到是孔四方,又看了车上只有个小姑娘再没有别人,才向里面通报,随后开了门。车子往里去,穿过绿荫道,路过了一幢白楼之后,停在二层的小楼外面。小姑娘看到一路过来许多跟着车子晃脑袋的监控。怪吓人的。

孔四方把车子停下,立刻就往里走,小姑娘连忙下车跟上他。

两个人刚进楼,二楼立刻就有下来个护士,见到孔四方连忙叫“孔先生。”

孔四方匆忙问“齐田怎么样?”

护士说“齐小姐挺好的。”

孔四方并不能放心,大步越过她,就往楼上去,看到在躺在柔软被子里安静睡着的齐田,查看完各项身体数据,才真的松了口气。

她没事。她没死。

护士跟着,生怕自己今天有哪里不周道。小心翼翼的。别看孔先生长得好,可和林先生一样是出了名的严苛。就因为之前有哪个护士忘记早上把窗帘拉开,就被责备一顿。也不管自己来者是客,训人家实在不太客气。

其实吧,人也没意识,又看不到外头的风景,何必呢?

孔四方问:“林先生呢?”

“林先生今天不在家。赵小姐和老太太在后面。”护士说着便打算下去“我这就去……”

“不用。”孔四方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

病床上的齐田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跟本不像是一个久睡不醒的人。

一开始谁也没料到她会睡这么久。

孔四方是半个多月之后才得到消息的。那时候章丽和赵建晨已经知道齐田的情况了,毕竟想瞒也瞒不住,就算说是人在国外,可总不至于一个电话也不打回来。家里一下出了这样的大事,两老身体便有些不好了。而林中仁也有很多的考虑,最后把一家人都接到了他这边来。

刑沉心的人好几次企图上山顶来,都没有成功。赵家怕楚氏,林中仁和孔四方不怕。之前张多知最怕的是,刑沉心拿到齐田的监护权,但有林家和孔家做为后盾,就没有了这样的危险,张多知和宋印在处理一些事务上也获得了相当的便利,总算很多利益也得以保存。

现在楚则居和赵家林家孔家基本上处于胶着的状态。

谁也不能拿谁怎么样。两边僵持不下。

孔四方在楼上看了一会儿齐田,才往后面的小花园去。

章丽从知道齐田病了,就不太好了,现在盖着毯子,正坐在轮椅上打盹。赵建晨坐在一边一只手拉着老伴,一只手拿着报纸看,因为耳朵不太好了,没有听到后面有人来。

当时齐田病了,事都是赵多玲和林中仁作主——关于在哪儿看病,要不要把赵家搬到山顶来。

老好人赵建晨对事情知道得不多,但对赵多玲只有一句话“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乱。”于是才有现在的局面。喜庆和助理在管着家里铺子的事。两老住在山上,离外孙女儿近点。

赵多玲回头见孔四方来了,对他无声地招招手,两个人到一边去说话。

“你上次送的参挺好的。老太太吃了精神好。”赵多玲虽然有些疲惫但并没有十分的颓相。看上去庄重而柔和。家里老人孩子都不好了,她就不能倒,得站得比以前还要稳当“你怎么回来?”上午孔四方就来过了。

“过来看看。”孔四方含糊地说。

赵多玲看了看陆又琪,问她好,叫家政拿东西给她吃,孔四方大概跟赵多玲有话要说,对陆又琪说“别拘在这儿,玩去吧。”

一堆大人的时候小姑娘非常拘谨,拿了几块糖揣在口袋里就连忙跑了。在院子转悠,一会儿又折返往二楼去。先是伸脑袋往屋子里看,与护士对了眼,才尴尬地笑笑走进去,小声问“她是不是叫阿芒?”

护士见她是跟孔四方一起来了,对她十分客气“这是齐小姐。”

小姑娘固执“是叫齐芒吗?”

护士摇头“叫齐田。”

小姑娘很失望,但马上又眼睛一亮,问“那她小名叫齐芒吗?”

护士还是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大概要去问赵小姐。”

小姑娘在楼上呆了一会儿,四处打量,小声问护士“她是公主吗?”

这楼装饰得也太梦幻了。她自己家就算有钱的,但也没有这样的小楼给她,也买住不起山顶的房子。

护士笑“不是。这边是林先生的产业,她是林先生的干女儿。”山顶以前是楚家买了地皮,给楚扬建的。后来楚扬过世了,楚老先生看着难受,把这边给了林中仁。

护士走过去把落地窗打开,回头就发现小姑娘有点异样。

她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整个人的气质也与之前天真无邪不同了,好像一下子变得稳重起来。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一会儿她马上就醒了过来,就好像刚才只是在走神。

做为一个不知情者,谁也不知道齐田费了多少挣扎,才有这么一瞬间。她被赶回去之后,不肯放弃地进行了再次尝试,毕竟错过这一次机会,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样子了。

可她现在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只能看看,却对这个身体没有半点支配权的事实。

陆双琪转醒,以为自己只是在发呆,见到护士在看自己,吐吐舌头,扭头就往楼下去。

下楼走了几步,又停下脚,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心情有点奇怪。

有她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站了一会儿甩甩头,回到后院,孔四方已经跟赵多玲说完话了。

在看到赵多玲的瞬间她的心莫明酸涩。怔怔站了好半天。有一种急于说点什么的冲动。可她真的不知道要说的是什么。只是茫然而又惶惑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边。

赵多玲回头看到她。

在四目相交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非常快,快得难受。好像在期待着发生什么事。可是并没有。赵多玲对她笑了笑。

孔四方走过来,带着她出去上了车。

小姑娘跪在前座,转身趴在车靠背上,看着赵多玲我那幢房子越来越远。她的心也越揪越难受,好像要把内腑都撕扯得乱七八糟,连精神都有一刻变得恍惚起来。

孔四方说“坐好,把安全带系上。”他还有一些话想问这个小姑娘。可就在这个时候,小姑娘突然说“得让楚则居以为我已经死了很久了。”

孔四方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他缓缓把车停在路边,凝视自己面前的人。“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