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近徐铮院子就听到一阵哭声。

徐二夫人泣不成声“你这是拿刀戳我的心啊,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什么?”

门外守着几个嫫嫫,也是面有悲意。见到齐田过来,吃了一惊,想进屋禀报,又顾着尊卑不敢在皇后面前转身就走。犹豫间齐田已经匆匆越过她们进屋去了。她们连忙往身后徐鳞看,徐鳞嘱咐她们“去把徐铮的鞋子找一双来。叫下头的人不可乱说乱走。”

徐二夫人见齐田来,连忙就要起身。

如今齐田身份不同往日了。

齐田拦她“徐铮怎样?”

徐二夫人只是垂泪。贴身的嫫嫫掀了垂幔,请齐田进去,里头徐铮躺在塌上,一脸惨白,脖子上已经包了起来,但身上的衣裳还没有换,全是血,红盈盈大片大片。可以想像当时惨烈。

旁边塌下还有丢弃的剑鞘。剑到是早就被拿走了。

下仆轻声报说“皇后娘娘来了。”徐铮闭目躺着,眉头搐动,但也没理。闭着眼睛谁也不看。

垂幔外头徐二夫人还在哭。

齐田见徐铮有气,那一颗心才放回去,劝徐二夫人“我与阿铮说说话。”

下仆也劝“今日看到的人不少……”这些还得徐二夫人去处置,不然传出去别人怎么说?好好一个小娘子,以后怎么办。

徐二夫人哪怕是难过,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好在这里有齐田陪着,她到也能安心先把外头的事安排好。

等徐二夫人走了,齐田叫屋子里的下仆也都出去。只剩她与徐铮两个,一下子就清静下来。

“你饿了没有?”齐田踌躇了一下问。你叫她做点什么,简单,劝人却是最难。

自然得不到回应。

见徐铮不肯说话,她也不再逼问。不过着急的劲头下去,人又知道冷热了,透心的凉意涌上来,连忙上塌,偎到徐铮的被子里。

她身上冷得跟冰一样。徐铮不肯睁眼睛,却问“你怎么这么冷。”声音是哑的。

“都入了冬了,怎么能不冷。”

徐铮翻了个身,把头埋到她颈窝。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齐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背。“你要是觉得在家呆得闷,不如到宫里去陪陪我罢。或者你要去哪里,我找个由头,下懿旨让你如愿。天高地远,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多好啊。总比死了,孤身一个躺在冷冰冰的地下要好得多。”

徐铮闭着眼睛,低声说“你下懿旨叫老天给我长对翅膀出来罢。做人有甚么好呢,我不想做人了。想做只鸟”

停了许久才继续说“做了鸟,短短地活几年,什么也不记得,愿意飞到哪里去就飞到哪里去。快死了才记起来自己是谁,飞回来,变成肥料养一颗桃树。来年结成好吃的桃子。别人奉给他吃,他也许会问,哪里竟有这么好吃的桃子呢?你就跟他说,这只鸟飞过了多少地方,见过多少山川风雨,是怎么死在树下……”

说着声音渐渐小下去,脸上还挂着眼泪,就沉沉睡着了。

齐田也是疲惫,精神松懈下来,迷迷糊糊眯了眼睛。

徐鳞与下仆一道进去时,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齐田半边身子盖着被褥,跟徐铮头歪在一起,踩脏的脚伸在塌外悬空挂着。

下仆看到那半截小腿露在外面,吓了一跳。连忙低声对徐鳞说“郎君还是……”

徐鳞却打断她的话“皇后娘娘要在这里病了,陛下必要责罚。还不快去烧热水,再找双鞋子来。”正色不虞

下仆一想到也是。连忙转身就去了。

出去外头遇到其它的仆人要进去,又生怕人多嘴杂,曲解徐鳞的坦荡给徐氏招祸,连忙拦住“里头正在劝着人,别进去添乱。快去烧了热水来。”

把人都分派走了,自己胆战心惊,想回屋里去,又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守在门口也不敢去别处。

可就这么站在外头也不是办法。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重着步子,进去一看,齐田脚已经缩回被子里去了。徐鳞恐是生怕徐铮突然醒过来,再做傻事。坐在垂幔外头守着。下仆松了口气。也不再出去,陪在一边。徐鳞回头看了她一眼,到也没有说什么。

不多一会儿,椿和关姜才赶到。见到徐鳞守着,十分吃惊,不过再想徐铮这一场闹,到也就了然。万一徐鳞不在,徐铮再闹起来误伤了齐田才是大事。再说徐鳞身为亲卫,主理宫中防务,保护皇后也是他职责所在,便也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