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修士未料得这练虚真君如此无耻。那二人明明说好生死自负以命相搏,苏舒竟立刻反悔了,简直不要面皮。

他们纷纷侧目望着苏舒,无言的谴责与愤怒。那妖美女子只冷哼了一声,就叫许多人如坠冰窟浑身发寒,让他们乖乖闭嘴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毕竟是练虚真君,与他们的修为足足差了好几个大境界。即便他们想打抱不平,却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命格是否够硬。

纵然面对的是狂怒如海的练虚真君,那白衣少年依旧挺直了脊背,神色冷淡道:“只许你徒弟杀我,便不许我杀他么?”

苏舒听得此等悖逆之语,却忽然笑了。她一字一句道:“自然不许,我的徒儿何等身份尊贵,和你这炉鼎女修生出的贱种半点不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谁也未料到,苏舒胆敢这般光明正大地欺辱一个刚到筑基期的晚辈,简直半分没有练虚真君的风度。

这等污言秽语,简直是凡间泼妇才能骂得出口的,又哪像一个修为有成的练虚修士说的话?

苏舒极满意地看着那少年虽然面上依旧毫无表情,瞳孔却皱了一皱。

好,很好。纪钧这徒弟走的路数,果然半点与他本人不同。

不光路数不同,修心功夫亦不到家。

有情绪有愤怒就好。如此一来,她的天魔无相*方能以此为契机,一举将那少年拖入无边深渊之中。从此他魔障骤起心魔丛生,修为滞碍再前进不了半步。

固然苏舒不能出手,无法光明正大杀了这小畜生替她的徒儿报仇。但只要她在顾夕歌神识中留下一缕魔念,就有机会一分分捏碎那少年剑修的一颗道心。

原道冉死了,苏舒当然十分愤怒。她这徒儿不光天资卓绝,还是江徐原家的下一任家主,不管对煞灭宗抑或她自己,都十分重要。

但一切东西都让那小畜生毁了,这又让苏舒如何不愤怒?

她徒弟要杀的人,不仅完完好好活到了现在,甚至一举反杀了原道冉。这岂不是当着成千上百人,硬生生给了她苏舒一耳光?

那张煞魂符之所以未起作用,当然也与纪钧有关。

好一个万衍纪钧,竟能狠下心来,以自己的徒弟为诱饵,直接将了她一军。

纪钧胆敢算计她的徒弟,自己便一报还一报,坏他徒弟一颗剑心。

下一刹,苏舒的眼瞳好似无底之渊,漆黑浓重让人移不开视线。即便隔着百丈距离,苏舒依旧精准地对上了那少年剑修一双眼睛。

她放松心神,庞大神识却犹如丝线般,一圈圈将那少年剑修的心神撬松开启。

此过程顺利异常毫无阻碍,这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区区一个筑基剑修,有何能抵御她练虚修士的庞大神识?

就让她瞧瞧,这少年心中最惧怕的是什么事情。她会以此为入口,一分分蛀空顾夕歌一颗剑心,让其魔念丛生再难修道。

先是极暗,随后是极明。苏舒还未瞧出个分毫,就惨叫一声紧紧捂住了她的眼睛。

有神识敏锐者看出,这练虚真君双目之下竟渗出两行血迹,颜色深暗好不吓人。

“我宰了你!”苏舒立刻暴怒了。她哪能认不出,那道狠狠刺了她一下的剑气正是属于纪钧的。

枉费自己周密计划机关算尽,一切竟都在那玄衣剑修掌控之下,这让她如何不怒?原本的三分轻蔑,已然蓬勃燃烧变为九成九的憎恶愤怒。

这一刻,她认认真真起了杀心。

苏舒再顾不得分毫,只一声暴喝便有无数煞魂应她呼唤,铺天盖地而来。

真正的铺天盖地。

那煞魂密密麻麻足有几千上万头,它们全身包裹森冷阴寒的气息,黑压压遮蔽了整片天空,就连一丝光线都看不到。

旁观的众多修士乍一碰到此等情形,个个鸦雀无声惊得不战而栗。他们没料到苏舒这等练虚真君居然这般不要脸皮,亲自出手对一个筑基修士。

这煞灭宗的魔修在活生生打蓬莱楼的脸。那些蓬莱楼宗内的练虚真君明明知晓,却悄无声息只做不知。这般大的架势,谁都知道这场比赛出了问题。

有眼尖的人看到,比赛的裁判竟趁此机会悄悄溜了出去。

那蓬莱楼身为仙道,竟对魔道修士百般忍让,任谁能相信这一点?

恰恰相反,蓬莱楼内几位练虚真君简直对此不能更满意。若能达到那目的,只死一个筑基修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巴不得冲霄剑宗与煞灭宗掐起来,两败俱伤头破血流。

若是纪钧怪罪起来,他们只推脱没料到与反应不及。即便那玄衣剑修再嚣张,还能一个个将他们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