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事情上辈子自然也发生过,那时顾夕歌年轻气盛加之被顾夕词惺惺作态的模样恶心得够呛,径自扬长而去没理会他分毫。

他懒得争辩,更不屑与这心思刁钻的弟弟唇枪舌战,却越发坐实了他薄情寡义冷淡亲缘的事实。只这一点并不算多大的毛病,到了后来他落败时却成了一桩实打实的罪名。

这辈子重来一次,他就索性多花点心思,将他这小人得志的弟弟假惺惺伪装揭个一干二净,看他倒能说出什么话来。

在他料想之中,顾夕词那些歪心思全都花在争宠弄痴上。那无用之人一贯狐假虎威恃强凌弱,真碰到厉害人物时却又瑟瑟缩缩不敢出头,着实无用。即便他这弟弟背后有师长看护,那人又能护他到几时?

顾夕词被他这一贯瞧不上的大哥轻蔑一眼,激得热血几乎涌上了头顶。

所幸他还记得练虚真君就在眼前,没有当场将“一灵石嫖一次的贱货生下的崽子”此等恶毒话语脱口而出。

他竟歉意地弯了弯身,温文有礼道:“方才是我会错了意,叫大哥难堪。我与大哥十年未曾谋面,甚是想念。不知此次九峰论道上,若有幸与大哥分在一起,大哥可否指点一下小弟的修为?”

沈玄听了这话,当真有些讶异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小师侄只是个狗仗人势的小混账,却没想到他是个有点心眼的小混账。他这模样恭敬又谦卑,倒是将礼节做了个十成十,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他却知这小混账未入门前已然有练气五层修为,短短十年就筑基有成,可算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然而比起他这位无上剑体的大哥来说,依旧差得远。

那少年剑修已然筑基六层初期,比之顾夕词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坏就坏在顾夕歌是万衍一脉,对敌之前却要先布剑阵,只此一项差距,就有诸多不便。

更何况自己那宠徒弟的师弟,竟将一件绝品法器赐给顾夕词对敌。这小混账若是小心一些,还当真能抢得先机占得上风。

法器与法宝虽有一字之差,威力却天差地别。法宝只是练气修士才用的东西,并不入流。法器却截然不同,筑基修士无不渴慕有一件法器对敌防身。若是绝品法器,即便金丹修士也会渴求。

修行有四字要诀,财侣法地。修士对敌,固然修为差距便能决定胜负,但若是能用“财”字补足差距,也并非没有翻盘的可能。

更何况,沈玄绝不相信自己师侄仅有这点本事。这小混账倒不知长了几个心眼,一门心思全用来对付他看不顺眼的人,谁若小瞧了他难免会吃个暗亏。

筑基六层初期对阵筑基一层大圆满,如果顾夕歌输了,冲霄剑宗可当真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沈玄将事情琢磨个通透利落,却只是笑吟吟问:“小辈间的赌约,自然做不得准,不知纪真君意下如何?”

那墨衣剑修“嗯”了一声,却不搭理沈玄,只问他那徒儿道:“他有一件绝品法器护身,你可是怕了?”

“自然不怕。剑在我心,又有何惧?”顾夕歌答得笃定。

顾夕词瞧这师徒二人一问一答,全然不把其余人放在眼中,恨不能咬碎了一口牙。

越大意越好,他便要顾夕歌输得五体投地重新跌入泥沼。他这大哥不过侥幸拜了个好师傅入了个好门派,哪里值得其余人心心念念特地前来打探?

这几日其余宗派弟子前来拜访时,多半说“原来你就是顾夕歌的弟弟”。

一个十年前只能畏畏缩缩,连屋子都不敢出的废人,竟有了这般大的名声,越发让他心中不平。

他心中酝酿着许多恶毒念头,却依旧面色柔和道:“大哥既是应下这件事,我便特意去求宗内将我们二人先分在一组。横竖不过是兄弟间的切磋,当不得真。”

顾夕词话音刚落,却听见有人拖着长腔道:“我见你这娃娃长得并不傻,何至于非要在万千修士面前丢人,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应声望去,又是另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了山门前。当头一个却是个容颜清秀姣美如花的女修士,她笑吟吟道:“你这大哥虽然没有绝品法器,却有一把上好飞剑。冲霄剑宗的剑修,只有这把飞剑对敌就够。且他筑基六层,早就心神合一与剑相通,布剑阵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你若是疏忽大意,只一个照面便能被他掀个底朝天。哎,蓬莱楼年轻一辈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仙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顾夕词听了这话,不由冷汗涔涔。若他当真在千百人面前输掉这场对决,还谈什么给蓬莱楼长脸?

随后他却迟钝想起,这女子一口一个你们仙道,想来应当是魔道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