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1/1)

事实证明,宁步晖虽得韩闻英的看重,但是比起她的独女和她心中尚存的道义来说,终归是落了下风。宁步晖的挣扎,除了换来主意已定的韩闻英一声警告的“听话”外,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擅长揣摩人心,更会看韩闻英脸色的宁步晖自是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无力回天的他只得乖乖闭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由着府卫的搀扶黯然退场。当然,在离去之前,他还不忘朝泠雪瞟去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对于手下败将的威胁,泠雪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一脸温和却包含轻蔑的笑意目送宁步晖狼狈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这才撇过头看向欲言若止的韩闻英。

“韩府主,也是前来逼问在下念儿小姐行踪的?”

倒不是泠雪不想就此道出宁步晖手中握有阎宗“归寂”之事,而是她觉得此时并不是最佳的时机,起码她现在还无法向韩闻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阎宗秘药“归寂”之事。

只不过她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你不是毒王的徒弟。”待牢内退得只剩下自己与泠雪二人,韩闻英这才幽幽开口。

此话说得泠雪一愣,她没想到韩闻英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假身份。不过韩闻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对毒王这个人有了几分哭笑不得。“从你自称毒王爱徒起,我便派了人前去百毒山求证此事,传信回来的人跟我说毒王确实有一个徒弟,不过她是一个小女娃。”

说话间,她锐利洞若观火的目光直逼泠雪。

没想到毒王竟然真的承认自己是他徒弟,泠雪无奈的笑了笑,手一扬,紧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瞬间被摘下。“韩府主看我是男是女。”

一个风流倜傥的帅小伙突然变成了一位我见犹怜的小姑娘,饶是韩闻英阅历无数,也忍不住一惊,不过见多识广的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巧手三娘的人皮面具?”

纵使泠雪不知道她口中的巧手三娘是不是那家衣饰店的老板娘,但“人皮面具”这四个字,她还是承认的。就着摘下面具之事,她顺便将自己缘何带上面具之事也坦然相告了。当然,其中隐去了自己出身绝情谷和师父为救自己丧命这段。

倒不是她想有所保留,实在是此次出谷前,老奸巨猾的谷主因为害怕阎宗因为她的事,将仇恨算到绝情谷的身上,扰了绝情谷百年的清宁,非逼着她发誓绝不会因为此事,让阎宗牵扯上绝情谷。

同时,这也是她明知这张面具太过耀眼,也终究屈服的原因。毕竟,此时的她,太需要另外一层身份了。

认真听过泠雪的阐述,韩闻英原本惊愕中还带着几分怒意的脸随着她的话,越发严肃沉重。听到最后,她不由出声再次确认道,“你确定宁步晖匕首上的毒物便是阎宗的‘归寂’?”

这点泠雪倒是能够理解。毕竟那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仅凭自己这个外人的几句话,韩闻英有所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对方锐利中带着点期盼和侥幸的目光,泠雪让其失望的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我唤出‘归寂’二字时,宁公子并未否认,反而问我为何知道阎宗的秘药。”

没有否认,那自是承认。不仅宁步晖了解韩闻英的心思,韩闻英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虽然她相信这孩子不是有意要和阎宗的人扯上关系,但是若是说他会为着此事不惜杀人灭口,她却是相信,以他谨小慎微又带着点极端的性子,这种事是做得出来的。

身在江湖的人,谁人手上没有几条不干净的人命。作为能够坚持到最后,还成为享誉江湖盛名的强者,韩文英并非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之人。宁步晖想要斩草除根之事对于她来说虽然有所惊讶这个孩子怎会长成这般心狠手辣,却不是特别难以接受。让她真正觉得无法接受的是他对自己,对整个神将府的隐瞒。

而且若不是她此刻从泠雪嘴里得知,恐怕他还要将此事一直隐瞒下去。

心狠手辣也就罢了,敢做不敢当的性格,委实不是自己托付女儿,继承神将府的最佳选择。

泠雪不知自己的这几句话,已然让最有可能继承神将府的宁步晖从此在韩闻英的心中彻底除名。此刻,她的全部心思,还都在韩闻英对于阎宗的奇怪态度上。

从两人对话间,她提到阎宗现任宗主煞万钧的熟稔和怅然,若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猫腻,打死她也不信。只不过此刻她并不敢问,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便是韩闻英心中最不能被人探知的隐秘,若是她此番冒冒失失的一问,说不定对方不仅不会阻止宁步晖灭口,甚至还会推波助澜一把。

幽暗的牢内,随着跃动的烛火明明灭灭,气窗外的天色开始泛出鱼肚白,将迷蒙的黎明洒进了清冷的地牢里,随着韩闻英沉默许久后的再度开口,泠雪知道,神将府这闹腾的一夜终归是过去了。

“北山有雪,你走吧。”因为知道其真实ID,韩闻英也就没有在唤泠雪燕世侄,她沉沉一叹,朝其挥了挥手。

“所以韩府主从一开始就知道,念儿小姐是自愿和那名叫做煞予锋的男子走的?”没想到韩府主想了半天,却做下这样一个息事宁人,却让自己一直背着黑锅的决定,处在愤怒边缘的泠雪语气生冷的质问道。

许是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愧,韩闻英苦苦一笑,英姿飒爽、赫赫有名的女战将,此刻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介对命运无可奈何的妇人而已。“我自己养的女儿,我如何不知?”

就是因为知道她和阎宗的煞予锋有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关系,她才会火急火燎的定下她和宁步晖的婚事。

原本以为就着这场婚事,能让自家女儿就此断了对煞予锋的念想,从此不再往来。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自家女儿不仅胆大包天到装病吓人,竟然还敢给她来私奔这一套。

就如宁远所说,恐怕是这么多的令行禁止,让她已然忘记了被人违抗命令的滋味,方才让想当然的她造成了今日无法向众人交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