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趁今晚将它找到。要不然等到了明天，经我们这一闹，指不定皇宫的巡逻守卫会更加森严！”一想到悬而未决的声望任务，泠雪便不由生出几分忧心，抬脚就准备出门。

“回来！”一声低喝，我独南行面色不悦的将泠雪一把拽住，半强迫性的把她摁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你冷静点，现在是追捕时间，你就算出去也是送去给那些侍卫抓而已。”

“追捕时间？”泠雪感到奇怪，这两个词她都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她就有些不懂了。

“你啊……”我独南行拿其没辙的叹了口气，“你自己看头像后的负面状态栏。”

状态栏？得到提示的泠雪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界面，寻找他所说的状态栏。

静静的凝视着烛火下女子那莹白似雪的脖颈，因主人此刻的动作，微微弯曲着。就像一柄雕刻得无比精妙的白玉如意，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剔透诱人。我独南行困难的蠕动了一下喉结，强迫着自己别开了眼，开始设想一些转移注意的事情。

想来，她对今晚小院里那阴差阳错的一吻也是在意的吧？若是不在意的话，她也不会魂不守舍到连自己何时多了一个负面状态都没发现了。就这份粗心大意和毛躁劲，可是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洞若观火、成竹在胸的北山有雪。

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无意识的把她拦下呵。毕竟，就她现在这副反常的模样，换了谁都无法放心她再去皇宫了寻什么纸镇了。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素日里冷静淡漠的北山有雪，他还是喜欢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懵懂迟钝中带着一点点娇憨，既惹人怜爱，又显得非常自然。

目色温柔而贪婪的注视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就连她发现自己状态栏不对劲的那一点小羞愧都没有错过。一嘴浅笑从未断过的我独南行忽然冒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念头。

他想问问她，是不是此时的北山有雪才是真实的。那些冷静理智，那些淡漠无心都不过是她用来包裹和伪装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颗划了伤痕的心不再受到外界的伤害。

“有雪？”

“嗯？”银色面具微抬，双瞳剪水的深处，清楚的倒映着我独南行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你……先前为何会那般在意？”原本想好要问的话在嘴里千回百转，却在说出来的那一刻突然变了词，我独南行不禁苦笑自嘲。

我独南行，你堂堂一个大男人，何时也变得这般扭捏不洒脱了？

满脑子都铺在任务上的泠雪一时没能跟上他跳跃式的提问，她面露不解，“什么在意？”

“就是我说‘别闹’的时候……”

在天机楼的时候，他曾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这一次，哪怕夜色黑暗，光线不佳，但与她近在咫尺的自己很确定，就在他抱着她，想让她停止乱动从而不经大脑的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了这双动人的眸子里流露出的、那足以溺毙任何人的哀伤和孤寂。

那样一双满目苍凉，仿若万物都已在她的世界里轰然崩塌的眼睛，不仅是自认经历过事业失意的他没有，甚至连很多历经世事百态的垂垂老者都不会有。而她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是要亲身尝到了怎样一种绝望，才会拥有那样一双让人深觉悲苦如海的眼睛？对此，他真的无法想象。

停留在深院里的夜风，随着屋内两人之间蔓延的沉默，气势凌人的灌进了门。微弱的烛火在肆虐的冷风里，忽明忽暗的颤抖着，被人触碰到心中隐秘的泠雪，此刻就像是一只失孤悲鸣的小兽，低垂的银色面具在幽暗的蓝色火焰里，一如她起伏的情绪，明明灭灭，朦朦胧胧。

在意吗？泠雪浮着冷笑在心中不停拷问自己。

在意吧？毕竟，这句话曾几何时，成了那人对自己的口头禅。

“乖，别闹。先把药吃了。”“乖，别闹。先睡觉，明天再玩。”“乖，我正在工作呢，你别闹哈……”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的一幕幕，让泠雪倔强的眼眶开始泛红，晶莹的物体在框内疯狂的打着转，却死死不肯落下。

放肆疯长的静谧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久到一向自负最有耐性的我独南行都失了等待的耐心，不忍心的想替面前之人将自己这唐突一问，装作若无其事的翻过去的时候，泠雪却忽然扬起头，朝他淡淡一笑。

“我没在意，许是夜色太暗，你看错了。”

她没在意，也不会在意，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在意的价值了。

望着那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独南行心中低低一叹，颇为配合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但愿是我多心了。”

不想说就不想说吧，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我独南行问的唐突了。只不过，他有预感，也有信心，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北山有雪，愿意向自己主动坦露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