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凤璎在蒋家人出现的时候就想过到底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她的本意是不想将蒋家人牵扯进她与许渭常这件事之中来,但是现在的情况,如果继续保持所谓的私奔谎言的话,她又要为此而扯出无数个谎言来圆私奔谎言。

蒋凤璎觉得,与其那样,不如将事实告诉他们算了,毕竟这种遭遇是谁都不想的。

她说:“我说私奔是骗你们的。”

大嫂立刻说:“是不是你跟许旅长早就认识了?我看报纸上说,现在提倡男女自由恋爱,你们是吗?”

蒋凤璎摇摇头:“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你们还记得我消失的那天吗?那天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他给掳到了这里,然后我被他强迫……”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放佛哽咽了,让蒋家人能想象到她所经历的痛苦。

蒋母这时拉住了她的手,蒋父对她说:“说下去。”

蒋凤璎:“我被他强迫成为了他的外宅,发生了这种事我无脸面对你们,所以也不敢对你们说实话,我还怕你们冲动找上来,我真的害怕,这些天我已经听说了,他在五省联军里坐旅长的,是位军官。”

蒋父一听原来事实真相竟然是这样不堪,根本不是什么私奔,这真相比私奔更让他生气!

蒋父拍着桌子大骂许渭常是个土匪流氓,蒋母已经开始垂泪了,大嫂反倒不以为然,心想被掳来能住这么好的屋子还有人伺候,她也愿意被掳来!

蒋父道:“这世间还是有公道的!我们要去法院告他!他不是在五省联军里做旅长吗?我要告得他身败名裂!我就不信,法律还治不了他!”

蒋母道:“老爷,你难道想让璎璎的事都被别人知道吗?想让璎璎也成为小报上那些随便的女人吗?”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蒋父的弱点,让他迟疑了,大哥这时说了:“告不告的那是后话,现在我们需要向他为璎璎讨回公道!”

蒋母赞成大哥的话,大嫂也说:“我们也要知道许旅长的态度,若是他能娶璎璎的话,那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

蒋父这时说:“我不能这么放过他!天理昭昭,如果放过了作恶的人,那世道何在!”蒋父还坚持想从许渭常那里讨公道。

蒋母这时说:“若是他真的喜欢璎璎,想娶她的话,对璎璎和我们家而言就是好事了,我们也不用去告他,也不会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家出的这件丑事。”

大嫂又问蒋凤璎许渭常的年纪相貌还有家庭等,蒋凤璎便照实说了:“他身材高大,大约三十岁出头,家里已经有十五房太太了。”

蒋母一听这太太有点太多了,虽然宪法规定一夫一妻,但这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前朝那么多年的一夫多妻制,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现在仍然娶很多太太的人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军官老爷们,听说山东督军娶了几十房太太呢,连哪个是哪个都快分不清了。

蒋母说:“这年纪不大,太太倒是娶了不少。”

大嫂说:“我听说啊,现在的年轻有钱有势的将军都爱娶很多太太,虽然太太多,但是没见报纸上说哪个军官太太们吃不饱穿不暖的,跟了军官老爷那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她的眼睛刚才就扫到了屋内梳妆台上那个首饰匣子了,再看屋里这陈设,显然小姑子的生活还挺富足的。

大哥这时又说:“我虽然跟许旅长不在一处工作,但是也听过五省联军那边年轻有为的将领就那么几位,许旅长从底层爬起来,也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人物啊,据说邹司令对他很是看重啊。”

大嫂一听,在旁边说:“呀,三十岁出头的旅长,又是前途无量,就算太太多一点儿,到底也不算大毛病。”

蒋父也被他们说得意动了,他穿着一身长褂子,下巴上还长着山羊胡子,梳着中分的短发,民国刚建国那会儿强制剪辫子的时候,蒋父剪了个阴阳头,脑袋前面还是剃得光秃秃的头皮,后面是半长的散发,那会儿那些前朝遗老很多梳这种发型的,一方面是迫于新政府不得不剪发,一方面表示对前朝的怀念,但时间久了,蒋父的头发也就长齐了,便也完全跟着潮流剪了短发。

从为前朝蓄发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蒋父这样的老学究并不是一个十分坚定的人。这会儿也是这样,刚才还义正言辞的想向许渭常讨个公道,这会就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给默默说服了。

蒋凤璎只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蒋家人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反正以前的她在家里也不太多话,蒋父蒋母教育她闺阁淑女要贞静少言,他们也不太跟她交流,他们认为女孩子服从三从四德,会读书写字会绣花做家务,就已经是十分好的闺阁女郎了。

蒋家人对于忽略她的意见也很习以为常,并且这会儿似乎也忘了蒋凤璎才是苦主,才是那个需要去安慰鼓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