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慧从芙蓉阁出来,脸色一直很差,甚至整张脸都是僵着的。她没有回自己的秋水轩,反而是径自去了找她近来一直交好的杜新桃。

彼时,杜新桃正在替自己新栽种的两株兰花细细的浇水。兰花并不怎么好养,只是杜新桃可谓自小受到自己父亲的熏陶加上刻意的培养,反而能够将这件事情做得很好。两株兰花,至少当下看起来,都是生机勃勃的。

见蒋慧气鼓鼓的进来了,杜新桃满脸的好奇,问她,“怎么了?瞧着心情这般不好?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又惹你生气了?”

听到杜新桃这么样的几句话,蒋慧硬是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蹙着眉问杜新桃道,“你莫不是还不晓得……叶才人,不是,叶贵嫔怀了龙嗣之事?”

杜新桃自然是清楚的,没道理满后宫的人都知道了这回事情而她还不知道,她也没有那么地不过问任何事情。更不要说昔日的叶才人,已经一跃成为了叶贵嫔。

这后宫里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依着皇帝陛下的喜好来的,而期间的一切,只要被框定在允准的范围内,不过是他想要怎样就怎样。

确实,从才人到贵嫔的跨度很大,可先帝亦曾将一名美人直接升为了正二品的顺仪。真的要比较起来的话,他们的这一位皇帝陛下的行为怎么都说得过去。因为心里有数,哪怕不痛快、不甘心,杜新桃也清楚自己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应该去探望一遭叶贵嫔道声恭喜才是。”杜新桃将心底的情绪掩饰得很好,没有在蒋慧面前表露半分。她反倒是看起来没有半分介怀,轻轻巧巧说出的便是替叶如月高兴的话。

蒋慧闻言,忙阻止了杜新桃,说,“杜美人可是别去的好,”急声劝过了一句,也怕自己说得过了,便略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我便是才从怡景宫回来的。”

“去同叶贵嫔贺喜过了?”杜新桃好奇的望着蒋慧,蒋慧点头,还是劝她,“杜美人真的没有必要去的,且不说能不能见得上那一面,就是真的见着了又如何?”

这话说着说着,就只见蒋慧脸上出现了讥讽的表情同杜新桃说着自己的遭遇,连带着一堆又一堆的控诉不停往外面冒。

“杜美人且说一说,虽则这段时间,两个人走得不那么近了,但到底以前我也是真心替她着想过的,倒是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往常不过是觉着,或许我帮不上她什么,现如今,无论是傻人有傻福也好,还是走了好运也罢,总归是彻彻底底入了陛下的眼了,竟就这么着!”

“若是不见我也就不见算了,偏生还是特地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摆足了架子,一脸要我好看的模样。”蒋慧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是去恭喜的,又不是去坏事,怎么就遭了这样的待遇了?说到底,还是人家日子好了,像我这样的,人家已经不稀罕了。”

杜新桃听蒋慧说了许多,只是耐心的听也不特意插话。只是心里头总归没有多少的认同,对于叶如月的行为,杜新桃以为,虽然听着有些过分——过分的点在于没有多给蒋慧留上些面子,但是对于像蒋慧这样的人,交付真心才是错。

“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叶贵嫔便是宫里头独一份的。先前皇后娘娘因为那样的原因丢了龙嗣,想来陛下心里头也是心疼得很的,如今能够给叶贵嫔这般待遇,无疑也很看重叶贵嫔腹中的龙子,定也是要保护得妥妥当当,不可出现任何意外。”等到蒋慧终于倾诉完毕,杜新桃才同她说道。

听杜新桃言语之中同样有偏帮叶如月的意思,蒋慧嗫喏了一下,终究觉得不大敢直接指责面前的人。可她心里头的委屈也抹不去,便只能够说,“我只晓得,若是杜美人,定然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你能这么想,我还是顶开心的。”不意蒋慧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杜新桃只得笑着回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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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太后与文皇后似乎相继迈出了第一步又相继沉默下去时,后宫的妃嫔们除了因为叶如月的“飞升”而感觉到恍然冒出了一位“劲敌”外,更多的还是私下里一些动作,没有掀起多少的波澜。原本最应该会为了腹中胎儿安安分分的叶如月,反而不是如此。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从开始的蒋慧,到后来的何柔婉,再到下边的一些宫人以及其他一些品阶较叶如月低的妃嫔们,无一不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叶如月的“目中无人”与刁难。

如果说,在被升为贵嫔之前的叶如月还是相对和善且无害或者说没有多少本事的,那么成为了贵嫔、腹中有了龙嗣的叶如月,则变得异常的嚣张。这一股嚣张的劲头,任何一个品阶比她低的妃嫔都可以或多或少感受得出来,而她对于品阶更高的妃嫔,也是异常努力的不断在示好。

性格大变的叶如月,令不少人都觉得惊吓与惊恐,也觉得不真实。可真的感受过了以后,却令众人都一致认为,这一位是真的嚣张、狂妄,仗着自己肚子里头的宝贝,恨不得踩到所有人头上。偏偏因为陛下的袒护与宠爱,令人轻易不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