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瑞定定望着郑海,看出他是诚心悔过,道:“慕容大师相请,我这就过去。”

她点了唐蕊、唐蒂的名,叫她们去当助手。

贺红莲跟她寸步不离,自是一同前往。

很快,唐雪瑞来到器圣府离后门不远偏僻院子的客房,见到了武院传说中神秘的老器圣郑森阳,以及如同樱花般幽静绽放的绝色女器师郝静。

慕容明不打扰唐雪瑞诊断,半晌方问道:“她可还有救?”

唐雪瑞平静的问道:“郝器师是三皇子贵妾?”

她才不信王晃儿、郑海暗中帮助方族对付唐族赵族的事,罗叶森会不知晓。

她是好脾气,但不是没有原则同情心泛滥的圣母。

她绝不医治敌人,哪怕是敌人的亲朋好友也不会管。

慕容明心里更是恼怒,罗叶森竟连唐雪瑞如此好脾气仁厚的药圣也给得罪。

郑森阳立刻肃容答道:“她曾经是,今日起便不是了。稍后我会将她的婚纸退给那个畜生,还要派人将她嫁妆搬回来。”

罗国的贵妾是有一纸婚书,不过不在官府备案,只是双方持有。女方将婚书退还并对外宣布,就等同自请休离。

郑森阳的几句话便改变郝静今后的人生。

郝静感激的默默流泪。

她原以为能够委曲求全一辈子呆在皇子府,再也不出来见人,可是内心的仇恨越来越深,根本无法做不到。

“若不是,那我可以救她。”唐雪瑞握住了郝静冰冷的手问了十几个问题,方道:“你极度体虚但不会致命,要你命的是重度金属中毒,已湛入骨髓。”

慕容明听到一个新的毒药名称,兴奋问道:“何为重度金属中毒?”

“金、铁、铜、铝、铬、锡遇到一些药材,会产生带有毒素的气体、液体。郝器师体虚食用催情药丸,药丸里成分有一些跟她碰触的金属产生毒素,她不知不觉中毒,时间久了,就变成重金属中毒。”唐雪瑞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

郑森阳痛心的望着郝静,气道:“那畜生竟是不止一次对你使用幻药?”

郝静木讷的点头,印象之中不少于十次。若非如此,她怎能一年四次怀上罗叶森的孩子。

“我去杀了他!”郑海怒不可遏往出走,被慕容明隔空发出斗气阻拦。

慕容明喝道:“傻孩子,你师姐忍了这么久才说,就是不想闹得人人皆知。”

郑海回头望着郝静呆坐于床边流泪,眼睛没有灵气却仍是挺直腰身。

她是天赋极高的器师,那般清傲,却被罗叶森糟践。

他心里像被无数尖针刺下,疼痛无比。

一切都怪他天赋不高,不能继承父业当名器师,还怪他贪图富贵。

他若不去依附罗叶森,岂会导致她落得如此下场。

“你每日饮用牛乳,再用牛乳药汤泡体能暂缓毒素漫蔓延全身。”唐雪瑞坐在圆桌前,写下用牛奶去毒的步骤交给郑森阳,让他安排府里的药师去做。

慕容明提醒道:“牛乳有清金属中毒的药效,只是有些人对牛乳过敏,食下会肌肤起红疹。”

他的严谨是药学界出名的。

唐雪瑞点头赞同,道:“不错。你放心就是,郝器师对牛乳不会过敏。”

郑森阳到此时已然看出唐雪瑞是医药术不亚于慕容明的药圣。

他若非亲眼所见,实难想象会有年龄这么小的女药圣。

郑海心里后怕,幸亏未听王晃儿的话,派府里斗师暗杀唐家兄弟。

唐雪瑞跟郝静道:“我回去炼几味药,明早起你按时按量付下,一个月之内不要触碰金属,就能去了毒素,再休养一个月,身体就能恢复九成,只要保持一年不受孕,就能完全康复。”

若是再晚治几天,就算她治好郝静的身体,也无法让郝静再次受孕当娘。

她内心不禁感激金凤霄之前再三警示不要跟罗叶森接触。

她是识毒高手不会中幻药,年龄小也不会令罗叶森用此法祸害清白。

可是她那几名女弟子已是少女,又曾被罗叶森的皮相迷惑,若是暗中来往,肯定会落得跟郝静一样的下场。

郝静心一点点活了过来,红肿的眼睛望着唐雪瑞,道:“器圣在上,若雪瑞大师能医好我,我便追随她,我要是违背誓言,将失去炼器天赋。”

夜幕深垂,器圣府寂静无声,宾客已经全部离去。

香房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师父,一共四十八名女子。”郝静将存放在衣衫内兜储物袋之中的一张宣纸取出,交给了郑森阳。

皇子府的妃妾当中不止她是受害人,还有几位贵妾跟她遭遇一样。

名单就是那几位贵妾暗中提供。

她们不只是想让罗叶森死那么简单,要让他身败名裂,失去一切,被无数仇人追杀,生不如死。

郑森阳记下宣纸上面的名字,将宣纸收起,道:“这个畜生害了这么多女子清白,人神共愤!”

千里之外的罗都乌云遮天,星月无光,沦陷于漫漫无边的黑暗寂静之中。

清晨天空微亮,下起倾盆大雨,大街小巷空荡无人。

罗宫的妃嫔一如往日来到凤宫向皇后李凰筝请安,几十个气质各异顶极的美女穿着华丽长裙,跪成一片,娇声轻言,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脂粉香气。

被贬为昭仪的金菲宫禁两年,于今年正月期满重见天日。

她的身上再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跟在排在四位妃子的身后,伏低跪下磕头。

只是她在低头时,眼睛阴毒得意的目光一闪而过。

一个青年宫女匆匆而至,瞪了一眼跪在中间的周兰华婕妤娘娘,俯于李凰筝耳边低语。

随着李凰筝笑容凝固,目光冰冷,大殿气氛迅速紧张起来,妃嫔被她施放出来的斗气压得抬不起头。

“我一忍再忍,已是忍无可忍!”李凰筝咬牙切齿说出两句话,起身挥手道:“去将罡儿找来,我立即与他离开回门派。”

她望也不望脚下一群浑身颤抖的妃嫔,快步去偏殿,脱下繁琐的后服,摘下金光耀眼的凤钗,洗去脸上铅华,换上青松门青衣长裙,下令急召亲信至罗都北门。

七皇子罗岚罡在练武场跟精兽搏斗,浑身被大雨淋透,急匆匆赶至。

李凰筝望着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儿子,短叹一声,目光瞟到急匆匆赶来一脸愧疚脖颈带着红唇印迹的罗道,怒火冲天挥手隔空用斗气击向离他不远的一只名贵美人珐琅瓷瓶,砰的一声瓷瓶碎成粉沫。

美人珐琅瓷瓶是十年前罗道赠她的礼物。

“今日起你我形同陌路人。”李凰筝一字一句,恨不得他如同那瓶子毁灭。

罗道脸色苍白,跪下道:“师姐,我是被那个贱人陷害。你听我解释。”

这不是他第一回下跪,上次也是在这个位置,为了挽留突破成为斗圣的李凰筝,还立誓不再碰别的女子。

可惜他破了誓,昨日整整跟新欢缠绵一天,竟然忘记今日就是李凰筝的寿诞。

他的行径就是在狠狠践踏李凰筝的尊严。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不去周婕妤的宫殿,岂会着了她妹妹周兰君的道?”李凰筝脸色铁青,厌恶的瞪了罗道一眼,一手拉住九岁的罗岚罡,旋风一般从罗道身边掠过,率领十位亲信宫女冒雨离去。

罗岚罡问道:“母后,出了何事?”

李凰筝怒道:“岚罡,日后不得叫我母后。你爹欺人太甚,我与他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