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雪卧(1/1)

傅文卿微微一笑,宽慰他道:“大哥放心,应该没事。第一,并不是所有的猫儿身上都有这狂犬病毒,保不齐那只白猫身上就没有。第二,即使是这猫儿身上有狂犬病毒,抓挠了你,你也未必会一定感染上,毕竟伤口很浅,出血也不多。第三,就算是你真正的感染了这狂犬病毒,也未必一定会发病,一般被感染了狂犬病毒的猫儿、狗儿抓伤、咬伤后,只有两到三成的人才会发病,大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未必就是这十分之二三。第四,我刚才已经给你处理了伤口,便是有病毒,也大都冲洗干净了,你放心就是。”

杜岫岩听她说的层层入理,这才松了口气,道:“怪道呢,你刚才用了那许多的水来冲洗我的手,那四五桶水,别说是洗手,洗澡都够了。听你这般说,我就放心了。”

陈七插嘴道:“我听说有人中了毒可以用嘴巴将伤口中的毒血吸了出来,再敷上解毒的药物,那边是无碍了。”

傅文卿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可!这被猫儿、狗儿咬伤、抓伤,万万不可用嘴来吸吮毒血!因为这样做,不仅不能清除中毒之人伤口中的毒血,还会让吸毒之人也中毒,并且极有可能会中毒更深。”

“这……前些日子府里的阿三在野外被毒蛇咬伤,我是亲见阿三的老母亲在大夫来诊治之前先用嘴凑上去吸出了毒血,后来大夫来诊治,还说阿三的老母亲吸毒血及时,这才保住了阿三的一条腿呢。”杜岫岩的一个小童插嘴道。

“蛇毒分为两种,一种是溶血性毒素,入血为毒药,入口则无碍。所以中了此类蛇毒,用嘴去吸毒血自然无碍,一般的蝮蛇、五步蛇等毒牙中都是这种毒素。还有一种就是神经性毒素,入血毒性稍轻,流血也不多,伤口周围红肿热痛的症状也不明显,但伤后几个时辰会出现非常剧烈的全身症状,比如全身疲乏、肌肉无力,严重者会全身肌肉麻痹致死,一般的金环蛇、银环蛇的毒牙中就是这类毒素。若是被此种毒蛇咬伤,则不能贸然用嘴吮吸,而是要用力挤出伤口的毒血。”傅文卿娓娓道来。

那小童听她如此说。也知自己所知有限,便伸了伸舌头,便不再说话。

傅文卿继续道:“这狂犬病毒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对神经组织有强大的亲和力。所以伤口周围神经组织分布越多,发病几率越大。嘴巴比四肢靠近大脑。而大脑是人体神经组织最丰富的地方,所以用嘴吸伤口的毒血,比自己腿上被咬一口,引发狂犬病的风险更高。刚才我说的神经性毒素的蛇毒也是如此,一旦用口去吸允,这吸毒之人中毒的可能性一定会高于被咬伤之人。”

杜岫岩不由叹道:“难怪李西屏会选了你做徒弟。原来你与这岐黄之术上当真是有些见识的。只是你又如何得知那白猫身上是否有毒呢?”

傅文卿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那白猫身上是否真的有狂犬病毒,只不过是照着它身上有毒的情况来给你处理伤口。以求万无一失罢了。”即使是在医学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没有方法来监测未发病的猫儿、狗儿身上是否感染了狂犬病毒,所以常用的就是被抓伤、咬伤之后立即用清水连续冲洗伤口15-30分钟,再涂抹碘酒或酒精,然后接种狂犬疫苗。现在是在古代。自己也没地方去找狂犬疫苗去,只能先处理伤口了。好在伤口很浅,应该没什么大碍。

眼见时日已是不早,杜岫岩招呼那两个小童过来,将吃剩的酒菜等收拾道食盒中,一行人策马返回到城中。

尚未走进城门,就听到一个小童道:“两位公子请看,那城门边上倚着的是个什么物事?莫不是一个人?”

杜岫岩、傅文卿闻听,也凝目去看,只见城门外的雪地上有一团黑不拉几的物事,蜷缩在墙根底下,若不是那小童眼尖,当真就以为是一团破烂了。只是仔细看去,那团物事却微微有些动弹,似是一个乞丐的模样。

众人担心雪天寒冷,时有乞丐冻死冻伤的情况发生,于是催马走近去看,果然是一个老丐,头上一丛乱发,想是多年未洗,已经打结的厉害,里面掺杂着一些个的草尖枯枝,脸上也是毛茸茸的一丛乱糟糟的胡须,上身却是赤裸,下身倒是鼓鼓囊囊地穿了一条肥肥大大的棉裤,身上还披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小被,脏乎乎的棉絮都露在了外面。那老丐双眼紧闭,鼾声大作,似是睡得正香的样子。

俩人见这老丐赤裸上身在这冰天雪地中还能酣睡至此,感觉很是惊奇,再见他这般光着上身,又觉得他甚是可怜。傅文卿心软,于是向杜岫岩道:“大哥,食盒中余下的那些酒菜,便给了这个老丐罢。”

杜岫岩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回头向那拿了食盒的小童道:“将食盒中的酒菜悉数取了出来,给这个老丐。”

那小童答应了,翻身下马,将食盒中的诸般酒菜取出,放到老丐面前,高声道:“老乞丐,醒一醒,我家公子给你送吃的来了。”

那老丐慢慢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几个人,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慢慢腾腾地道:“哪里来的小子,扰了我的清梦。”

小童见他说话放肆,于是道:“你这老丐好不通晓情理!我家公子看你这大雪天的可怜,所以舍了酒菜给你,你还这般的不领情!快吃吧,吃饱了身上也好暖和些。”

那老丐慢腾腾地打了个哈欠,说道:“酒菜有什么稀罕!若是当真想舍我,还是舍些银钱来的实惠。”

小童见他说话这般托大,不由得恼怒,抬头看了一眼杜岫岩,说道:“公子,这……”意是请他示下。

杜岫岩见这老丐在雪天里赤裸了上身,说话却丝毫不带颤抖之意,知道不是寻常之辈,定是内力深厚之人,有心结交,于是跳下马来,双手抱拳道:“这位老丈,些许酒菜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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