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盐务署前赵高对李旬耳语了几句李旬便离开了,赵政的人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李旬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此时带着东西回来复命正巧赶上赵高将事情安排妥当。

“廷尉稍等,赵高去去就来。”赵高拱手同李斯一礼,便慢条斯理地带着人出去了。

盐务署的大门重新打开,里面的人抬了张大案出来。

有人愤愤质问道:“大家伙可都等了好几天了,究竟还放不放盐引,倒是说句准话啊。”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不少附和之声:“就是,就是,官家竟也如此反复无常,岂不是大言欺人?”

“我那商号断货数日,损失不小,再这样下去,哎!”

赵高同李旬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旬会意站出来扬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事大王已经知晓,为表明在秦国施行盐引法的决心,大王派我家内史亲自前来。”

李旬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内史,哪个内史?”

赵高不疾不徐地站出来叠手道:“新任治粟内史赵高见过诸位。”

“是赵令……额不,竟然是赵内史?”有人惊喜地问道。如今“赵高”二字在秦国盐商们心中可是如雷贯耳,谁不知道盐引法是他提出来推行的。也是多亏了他,大家伙才能够从惯由官家垄断的盐务中分得一杯羹。

从前未见其人,还以为能当上大王老师,又能以强硬的手腕推行盐引法的定是个齐庄周正的修须伟丈夫,不像今日一见修须却是没有,有的只是一身书卷清气,整个人青松沐雨一般,瞧上去平平和和的,不由傻眼。

“正是赵高。”赵高微微颔首,顿一顿又说:“诸位莫急,眼下盐务署已经做好准备,即刻开始出售盐引。为补诸位连日来的损失,今次可适当放宽购引限额。”

此时李旬看到有人匆匆离开这里,给赵高递了个眼色,赵高点点头,李旬比了个动作让人跟了过去。

听说这回要放宽限额,不少人都十分惊喜。但有人看他身后大门紧闭,还是有些怀疑。

感激赵高推行盐引法是一回事,但自家生意受损又是另一回事,几天续不上货,谁又能静下心来,如今对着他也只是语气比方才客气了些而已:“那还等什么,内史赶紧下令把大门打开放大家伙儿进去啊。”有人不耐烦地说道。

此种情况赵高却也理解,脸上至始至终挂着和煦的笑容,微微抬手让大家暂时别插话,又正色道:“眼下若直接将大门打开,大家一齐涌进府中只恐出什么乱子,耽误更多的时间。”

“也是,谁都想先进去,若是一股脑往里挤,那还买个鸟,那内史说怎么办吧。”有个商贾粗声粗气地说道。

赞许地点点头,赵高又道:“我身旁这个铜鼎里放着标有序号的竹签,大家上来盲抽,再按上面标记的顺序一个一个进来,还没轮上的我盐务署可提供热粥一碗,聊表歉意。如此决定谁先谁后既公平,又可保秩序不乱,如何?”

“好,就按内史说的办。”

粟米粥是李旬听赵高吩咐给弄来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眼下大家又累又饿,能够喝上碗热粥心里也熨帖不少。看大家抽完签就这么安静坐下来喝粥,还一脸满足地直夸官家办事地道。

如此,商贾们的事情暂时也顺利解决了,又回到了查案本身。虽然李斯才是廷尉,但查的是盐务上的案子,赵高少不得也得配合李斯忙里忙外。

两天后,李旬看着李斯泰然和赵高坐在一起讨论案子,却迟迟不动手,显得十分奇怪,等到晚上单独对着赵高了才敢问出疑惑:“此案分明已有结果,为何廷尉他迟迟不动?”

在他看来,既然是阳泉君之子因新盐法坏了他的好事,勾结几个盐官和几个旧贾作案,便直接将人捉拿归案问罪了便是,为什么如今有了眉目反而顾虑重重。

赵高端起面前的陶盏轻抿一口才悠悠问:“你可知道他父亲阳泉君为何能够享受尊荣至今?”

这一节关系着先王能否即位,李旬自然清楚,点点头暗自思忖起来。

当年先王逃回秦国无权无势,而时为安国君的孝文王属意的继承人是子傒。华阳太后是安国君最受宠的夫人,阳泉君也因此在朝中很是得势。吕不韦便以“母凭子贵”之言劝阳泉君为一直无所出的姐姐华阳夫人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