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此时只想着怎么拿那玉印换更多的钱,对此根本无所察觉。

这事情,按规则是该从伍长开始层层上报的,但是伍长私底下同这百将有勾结,直接就越级报了过来。

当然,百将也有自己的盘算,同样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抓到细作的消息报上去,眼下拿完好处,这才终于记起正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额,不对,应该是人算还是不如人算,百将一走,赵政趁人不注意,暗语吩咐贴身锐士跟着他找机会动些手脚。

“千人被左将军留在大帐商议要事,还没有回来。”

得到这样的答复,百将眼珠子一动,心道:这是个在左将军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于是锲而不舍地问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抓到两个身份不低的赵国细作,正要将此事禀告千人,这眼看就要开战了,万一这两个细作关系到重要军情,又因此延误……”

听百将说得这么严重,那小兄弟想起千人吩咐过的,也不敢怠慢,于是道:“这样,我带你到大帐外去通报,能不能进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秦国左军大帐内,杨端和正在同几个中级将官商议要事,听得帐外一阵嘈杂,当下问明了缘由直接让人带百将进帐问话,同时又派人去提两个细作,打算亲自审问。

锐士找机会混进人群里,在百将行礼的时候故意做了点手脚,那玉印便在他抬手的时候从袖子里滚落了出来。

看着玉印在新长出来的春草上翻了几翻,百将心头滴血: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哪里有机会见到主将,今日这么好运气,原本可以好生表现一番,难道就这样搞砸了?

看着那印章最终停在了杨端和面前,他便知道再无挽回的余地:“是从其中一名细作身上搜到的,多半是赵军的印信,正打算呈给左将军,对了,还有一把匕首。”百将到底心思活络,察言观色赶紧改口。

杨端和蹙眉看了百将一眼没说什么,等近卫将东西捡起便接过去查看,而匕首呈的时候,迟了印章一步,暂时就没顾上。他那目光虽不带什么感□□彩,但是没来由地让百将不安。

这些年时时同赵国“打交道”,赵字杨端和是熟悉的,就算不认识,从外形上也能分辨是不是,这一看,发现上面的刻款不像赵字,反而有那么几分像秦字,虽不完全,但他隐隐记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而且若要仔细辨认,边款上的字似乎像:臣赵……顿……

缺的那两个字杨端和想不明白,递到左右面前问:“你们瞧瞧这个字像什么?”

他将东西捏在手中,左右也不敢从他手里拿过去,只能歪着头认,认了半晌犹犹豫豫地说道:“像……回禀左将军……上面这个有点像……像……‘高’字?”

杨端和眼皮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东西收入袖中。左右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本还在努力辨认,这下着实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收走玉印前,他曾无意扫到左右手中那把没来得及让他过目的匕首,不用再细想,就已经可以肯定那边款最后一个字是“首”字了。

连起来就是“臣赵高顿首”。

想到一种可能,他才赶紧把东西捏住,背在身后,见左右还在疑惑便搪塞道:“罢了,不用认了。”顿一顿,他抓过匕首,扫了百将一眼,左右马上会意。

看自己的主帅如此着急地往外走,百将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慌了神,可没人给他喘息的机会,当下便被人绑了起来。他心惊胆战地回想今日是不是太激动了,哪里出了破绽?可是想了许久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战战兢兢地僵在原地。

另一边,杨端和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帐外传来铿锵有力的通报声:“将军,属下已将两个细作带到。”这下好了,还没来得及去谢罪,人就给抓过来了,杨端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深吸一口气,他对帐内所有人道:“你们都下去。”

众人不解,还以为这回当真抓了个敌军的大人物,众人只好留下被绑的百将散去。原本他的近卫都没动,听他将音咬得很重,又重复一句:“所有人。”这下还没来得及走出营帐的将官们都听到了,心里好奇为何连个近卫都不留,这细作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般重要?

如此好奇着,自然每个人走出营帐都想要看看这两个细作的样子。可惜天色已晚,外面光线昏暗,又有人护着,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等人都走光了,杨端和赶紧迎出去。虽然二人的身上的绳索都被解开了,可是他看到二人狼狈至极的模样,当即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下去,这一跪用力之猛,幅度之大,一身铠甲随着他的动作抖得哐啷作响:“杨端和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