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城,大金字塔。

话说王真人自作主张将羽微放走之后,心中一阵忐忑不安之余,莫名的竟还有一丝丝畅快,又想着那杜子仁在发现了羽微逃脱之后,面上究竟会表现出怎样的一番情景,是恼火,还是焦急?想到这里,王真人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今天可真的是疯魔了,不仅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此刻居然还心神不定的胡思乱想起来了,真真是莫名其妙的很啊。

好一通胡思乱想之后,王真人这才敛了情绪,盘腿坐在自己的蒲团之上默念心经,以此来安定心神。

……

另外一边,此刻虽然正午已过,但杜子仁却依旧苦于室内的高温难耐,心焦神躁,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却又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来,两相交织之下,使得本就不甚安宁的他越发的烦闷不快,一时间竟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

“帝君,今晨截至到上一个小时结束这一段时间内秃鹫们在城里四处打探到的消息已经收集整理回来了,现在要看吗?”只见一名面相沉稳的戎装将军不疾不徐的进到了杜子仁所在的厅室当中,先是双手抱拳跪地向杜子仁行了一礼,之后才抑扬顿挫的回禀道。

“知道了,先放哪儿吧。”杜子仁烦躁的指了指厅室当中的一个小几,随后又对那将军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戎装将军见状欲言又止,思考再三,最终却还是顺从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小几之上,转过身来再次向杜子仁施了一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厅室。

自家帝君的脾气秉性,像戎装将军这样近身工作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若是他这个时候将“那件事”明白的说给自家帝君听了,难免就会被自家帝君的怒火所殃及,与其这样无辜受累,还不如让自家帝君自己去发现呢,这样一来,他本身也可以少受一顿惩罚。

而对于将军心中的这些百转千回的小心思,杜子仁自然是不知情的。

在将军离开之后,杜子仁这才极不难烦的瞥了一眼小几上面那被将军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摞纸张,心道,自打他接手了这个冶城之后,在秃鹫传回来的消息里从来就没发现这座城里发生过一些什么比居民拌嘴吵架更大的大事,至于那老头赵文和以及他手下整治出来的几十个黑衣人们,这些日子里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这边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可是将军却仍旧一日几次的事无巨细整理好送过来,不禁使他大为不耐,可是这事儿却又实在没办法说,你总不能因为一名部下工作尽职尽责而想法惩治了他吧,这让剩下的人怎么想?

于是,杜子仁只得按捺住性子一直忍着,高兴了就过去翻上一翻,烦闷的时候就丢在一旁不理。反正眼下羽微一行人都已经被他分别扣押下来了,他只要在下一个月圆之夜以前将部署图拿到手,然后再这几个人全部“处理”掉,到时候也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回他的罗浮山去了。至于接下来在他离开之后,赵文和会不会重新夺回大金字塔的政权,他却是半点不关心的,像这样的鬼地方,白给他都嫌碍事呢。

想到这里,杜子仁长叹了一口气,撂下手里的蒲扇,认命的走到小几旁边,拿起了那一摞纸张,漫不经心的读了起来。

杜子仁按照惯例,先扫一下第一页第一行的具体内容,然后再粗略的往下翻了翻,眼见着一连几页都是一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终究也没什么看头,一时间,杜子仁不由得兴趣索然起来。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杜子仁便将没看完的文件随意的向小几上一丢,站起身准备再让人去下面的地窖中取出一些个冰块来降降温。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在小几上那堆散乱的纸张当中瞄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羽微。

杜子仁浑身一凛,眉头皱了皱,这才确认似的又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羽微没错。这一下子,倒也用不上什么冰块来降温了,他整个人在拿起那张写有羽微名字的报告纸的时候,就已经变得浑身冰凉了。

他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可是浮到皮肤表面了之后,却没由来的让他浑身上下变得更加燥热起来了,粘津津的汗液紧贴在他的肌肤之上,再被厅室内的高温一蒸,整个如同水蒸气一般的蒸腾了起来,最终使得他身上的那件宽松的长衫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如同枷锁一般,直接将他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束缚了起来。

随后,杜子仁拿着那张纸仔仔细细的读了几遍,确认再三之后,心底那最初的一点惊恐便已经被恼怒所替代了。也来不及换衣服,杜子仁二话不说便出了厅室,沿着向上的阶梯直接去找王真人去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羽微这边究竟有没有逃脱,自然还是应该要亲自确认一下的。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杜子仁,还是并没有怀疑到王真人背着他做了些什么的。他一向极为自负,自信已经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将王真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加上此刻的他正处于怒发冲冠的状态,整个神智都已经游走在不清楚的边缘了,哪里还有闲心去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于是,杜子仁便直接从王真人所在的房间将他拎了出来,然后拉着他一步不歇的去到了顶层的囚室,“你把这个打开给我看看。”杜子仁心急火燎的说道。

“这……您要不要回避一下啊。”王真人虽然心里发虚,但表面功夫却是一点不差,只这一句话便将他自己的嫌疑给撇了个干干净净。

“废什么话呀,我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得了!”杜子仁气急败坏,厉声吼了一嗓子。

王真人闻言便不敢再说,手脚麻利的按照杜子仁的意愿打开了那间囚室,又帮忙打开了那扇黑漆漆的大门。

杜子仁往里一瞧,发现果然不见了羽微,心中的怒火便不由得更甚了几分,当下便甩了站在他身边,佯做惊恐状的王真人一个耳刮子,怒声道,“你不是说在月圆之夜以前只要把人关在这里就一定可以万无一失了吗!你看看,人呐!人跑到哪里去了!”

王真人捂着半张老脸,跌坐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这时候,杜子仁发开声的吼了几嗓子,心中的怒火也发泄了不少,整个人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心里自然知道,既然现在人已经跑掉了,那自己再怎么拿王真人这老家伙出气也是没有用的。

眼下羽微已经同赵文和那边的黑衣人搅在了一起,想要再抓她回来恐怕会费上一番力气,若是一个不小心处理不好或许还有暴露身份的可能,如今,他手下从南边儿带来的的人数并不多,若是两厢真的打起来,那他这一边肯定是要吃亏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在心里暗骂赵文和那个老货,本以为他只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没想到如今竟还将他逼到这样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当中来了!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