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您来了？”“干瘦老太太”看到黄氏从门外走进来，行动迟缓地从椅中站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是……卢姨娘？！”黄氏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这“干瘦老太太”竟是卢姨娘卢秋月。从前记忆中的卢秋月虽然瘦，却瘦得纤弱，哪里是现在这般干瘪模样？

都快瘦成干柴……不，影子了！

若不是她脸上那管和莫老太太有几分相似的鼻子还存着当初的半分秀丽，黄氏还真以为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女鬼，又或者是外院混进来的粗使婆子。

这、这就是吴氏每月用二十两银子供养起来的卢姨娘？黄氏目光从卢秋月身上回到泔水桶里，又从泔水桶里回到卢秋月身上，来回几遍，犹不能相信。

她又抬头环视院内……窗上落着灰尘，檐下挂着蛛网，院中碎布条接成的晾衣绳上搭着两件灰扑扑的旧衣裙……肮脏破旧，凌乱不堪……直比府中的下人房还不如……

黄氏看了一周，视线再次回到卢秋月身上，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通吴氏账上落霞轩每月的二十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儿了。

吴氏可真会赚！

这是在贪着公中银子虐待卢秋月啊！

关于吴氏和卢秋月之间的那点恩怨，爱八卦的莫二太太自然是一清二楚。以前她看热闹不过问是因为事不关己，现在么……就不一样了。

吴氏假公济私，做假账，贪公银，虐待卢秋月……这可是吴氏把柄！

妥妥的现成的把柄！

自己空掌了中馈一个月，半两银子没捞到手，正愁着找不到由头弄私房呢，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有了吴氏这把柄在手，何愁她低头？

能逼着她把吞进去的银子全部吐出来自然最好，最不济也见者有份，各人一半罢？

黄氏越想越高兴，笑意忍不住就露在了脸上。

她正想得入神，卢秋月从廊下慢慢走了过来，到黄氏近前问道：“二太太，找我有事？”

卢秋月见黄氏进门后不朝里走，也不说话，只顾东张西望，又对她看来看去，目光若有所思，神情似笑非笑，心里不由就打起鼓来。

她知道黄氏新近从吴氏手里接了府里的掌家权，眼下正掌管着府中中馈。从前吴氏掌家时，她受尽折磨，如今落到黄氏手里，不知她特特跑来落霞轩，又是想要如何……

卢秋月正望着黄氏，忐忑不安地胡乱猜测着，黄氏却忽然出声说道：“就这么办！”说着“呼”地转身，跑了出去……

走了。

“就这么办是什么意思？”卢秋月被她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外，倒疑惑了半日，不知道她这般忽来忽去，又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意欲何为。

只她身边唯一的丫鬟莲花数月前已被吴氏以“借”的名义弄去了外院厨房，落霞轩里如今除了她只有一个上夜的粗使婆子，那婆子她根本指使不动，此时就是想要去打听消息，也无人可使。

她自己也不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