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片死寂,寒风呼啸的声音便显得更为清晰了。

陈方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仿佛连带着他的面皮也都僵住了一般.若不是因为极度愤怒,他的脖颈凸出了青筋。陆长亭会觉得他此时化作了一座雕塑。

“哇……”下人手中抱着的婴孩忍不住哭出了声,撕裂了胶着住的气氛。

陈方立即转头去看自己的儿子。

但有了陆长亭的话在前,此时陈方的举动就显得很是好笑了。你的儿子是性命,别人的儿女便不是了吗?

刘先生轻咳一声,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怪只怪陆长亭方才说出口的话,实在太过震撼人心,导致好半天都无人敢出声,只能站在院中,浑身战栗。

“若正如你所说,那陈兄、不,陈方便是有害人性命之罪了?”刘先生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陈方得往县衙走一趟了。”

方才陈方还无所畏惧地让陆长亭将他送到县衙定罪,此时刘先生一出言,便成了最大的讽刺,这股浓浓的讽刺拧成了一团,重重抽在了陈方的脸颊上。

“刘先生……刘先生怎能轻易信了此人?”

陆长亭慢悠悠地插声道:“尸骨已经送往县衙了,我想过不久县衙也应当会派人来请你前去了。”

陈方愣了愣,“县衙?”这一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从一开始,这个孩子就没有欺骗自己,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下去,可惜自己并未察觉,竟是给了他继续往下,一步步套牢自己的机会。

陈方越想越觉得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陈方的身子晃了晃,忍不住一手扶住了旁边的下人。

陆长亭这人可记仇得很,哪里是这样轻松就能撒手不管的?

陆长亭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道:“你们还敢确信,陈方没有在你们的屋中动手脚吗?”

众人默然,此时不敢轻易开口。

“我可到你们府上走一趟。但是,我也不是什么慈悲菩萨,干不来一心为他人的好事,若是发现问题之后,你们便须得也一样付以酬劳。当然,若你们心中依旧信任陈方,那便当我方才的话没说过。只不过……”陆长亭转过头来看着陈方,“你是不是该叫我师父了?”

陈方死死地咬着牙,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腮帮子甚至因此而鼓了起来。

他在中都经营了这样久的时间,竟是在一日之内,就这样轻易地被人打碎了。

“不叫也可以。”陆长亭轻蔑地道:“这样蠢笨又恶毒的徒弟,我也着实不想要。”说罢,陆长亭抬手轻点了一下那位刘先生,“也罢,我便为你家中看一次风水,不要报酬,到那时,你们自然知晓,这陈方做没做手脚,他的本事又究竟如何低劣!”

陈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快步就要朝陆长亭走过去。没有谁还能忍受这般的羞辱。他的脸面已经被对方彻底撕扯下去,并且毫不留情地扔在地面上践踏,周围投来的目光让陈方感觉到了浓浓的羞耻和愤怒。

原本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中都众人都是求着他的,可是这人的出现,将一切都就此阻绝了!

怎么还能忍受?

如何能忍受!

陈方抬起了手,五官在那一瞬间有所扭曲,眼底迸射出了阴冷憎恨的光芒,只是因为他此时背对着宾客,宾客们并没有看见他的面部表情,只隐约能猜到陈方是要恼羞成怒了。

就在陈方死死盯着陆长亭准备下手的时候,就在陆长亭以为自己真会被对方掐死的时候,朱棣面色一冷,及时出手,他用力捏住了陈方的手腕,“咔嚓——”陈方的动作一滞,紧接着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见陈方被那人重重甩了出去。

陈方捂住了自己的手臂,发出了惨痛的声音,他难受得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你、你该死!啊!”陈方喉中费力地挤出了咒骂声。

而朱棣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具死尸。

这样的目光令陈方不自觉地胆寒。

陆长亭瞥了一眼陈方,哦,他的手臂被生生折断了。

朱棣抿了抿唇,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说话便说话,动什么手?”

陈方手臂疼得要命,但此时更让他觉得难堪的是,他在这么多人的跟前丢了面子,他的脸上一阵火辣辣,比肢体带来的疼痛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他能感觉得到,那两个人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是轻蔑而冷酷的。

陈方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到底……到底招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

场面已然狼狈又混乱。

刘先生不得不出声道:“先到此为止吧。”

陆长亭拽了拽朱棣的袖子,将他往身后拉了拉,朱棣身上的气势陡然收敛了起来。

众人看得咋舌,方才果然是因为绝子嗣这等深海大仇啊!不然怎么会让众人都忍不住觉得,他是想要下手杀了陈方呢?

下人们冲上前去想要将陈方扶起来。

只是恰好在这时候,一个下人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道:“衙门……衙门来人了!”

他话音刚落,后面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就近了,一群身着青衣红马甲的皂隶便快步走上前来了,“将陈方带走!”为首的人连看也不多看其它人一眼,直接出声下令道。

陈方还僵倒在地面上,他止不住地浑身冒冷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过是对那座宅子动了手脚,最后却要沦落到被抓往县衙?

皂隶无意中见了一旁的刘先生,忙和刘先生打了招呼,口称“师爷”。

陆长亭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真没猜错。

明朝的时候,县令身边的师爷是不具备公职的,但是凡县令身边大多会有这样的一位师爷,在政务起到极大的帮助作用。师爷或许是县令的好友,或许是县令雇佣来的有能之士。但不可能否认的是,师爷是与县令最为亲近的人,除了县令他媳妇儿以外。于是师爷的地位就摆在那里,虽不为官,但人人都要敬他三分。

他选定了这位刘先生下手,之后要想将陈方往下踩那可就容易多了。

可怜陈方还不知,自己已然被人捏在了掌心,搓圆捏扁全由他人心意了。

皂隶是得了县令之名来抓人的,此时可不会有半点手软,他们很是威风地将陈方拎了起来,并直接推搡开了两旁的下人,然后又极为威风地押着人出去了。

来了这么一出,这院中众宾客已然是彻底心凉了,等再望向陆长亭的时候,他们眼底已经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狂热之色。

到这一刻,陈方的脸面、名声、信用都崩塌了,而且陆长亭还借机踩着上来了。

陆长亭觉得自己……嗯,还蛮心机的。

他咂了咂嘴。

若是没有这一出打脸,就算陈方被抓走,被他看过风水的人家有多少?说不定那县令也是其中之一。县令可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啊。朱家兄弟王爷之势固然压人,但众人可不知晓他们的身份啊,这一来就将城中众人得罪个干净,被洪武帝知晓了,怕是都会忍不住觉得,自己儿子全是草包吧?

陈方一被带走,在场宾客便觉得极为尴尬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们的目光不由得聚集到了陆长亭的身上。他们都想看看,陆长亭怎么给刘先生瞧风水。

陆长亭知道他们想看个究竟,但他偏偏就不满足他们。

正巧此时女主人走出来了。

按理来说,在这样的场合,女人不会出来的,估摸着是陈方被皂隶带走了,下人便忍不住通知了女主人。陆长亭从这位女主人的脸上瞥见了憎恶之色,她强压着怒气,请众人离开。

众人倒也不想留下来,于是还没有用过饭呢,大家就匆匆起身往外走了。

只有陆长亭和朱棣那一桌人是早早用了饭的,这时候见众人散去的情景,他们不由得多打量了陆长亭和朱棣两眼。

待到出了宅子,刘先生便缓缓走到了陆长亭的跟前,“敢问小公子如何称呼?”

“姓陆。”哪怕是知晓了刘先生的身份,陆长亭在他跟前也半点没有卑躬屈膝要讨好的意思。陆长亭是从踏进陈方的院子开始,直到现在都一直维持着傲气的。或许正是他从头嚣张到尾的缘故,那刘先生竟也没觉得有何不对。

小小年纪,身怀大本事,合该如此傲然。

刘先生心中暗暗想道,同时已然在心底将对陆长亭的评价提高了不少。

刘先生看了看陆长亭身边的朱棣,心中也忍不住暗道,这位瞧上去也是不俗啊!

“敢问陆小公子可有空随我走一趟?”刘先生恭敬地道。

有时候不得不说,气势和外表都是能唬人的。谁能想到一个乞儿出身的家伙,连县令身边极为倚重的师爷都能唬住呢?

若是陆长亭一开始表现得小家子气,对刘先生毕恭毕敬,恐怕这刘先生反倒不会将他看在眼中了。

陆长亭和朱棣都对此道极为擅长,两人联合,竟是教那刘先生半点也不敢小瞧,更不敢出言强制要求陆长亭到府上去。

陆长亭淡淡道:“去是会去的,但要劳烦刘先生等上一日了。今日与那陈方斗法,颇为劳累,我要先行回到家中休息了。”

“这……”刘先生心里当然是着急的,他恨不得立即就将眼前的人带走,偏偏刘先生又不敢以势压人,便只得咬咬牙,躬身道:“那明日再请陆小公子前来,敢问陆小公子住在何处?明日我也好叫人来请小公子。”

陆长亭还是一派没将他瞧在眼中的模样,冷声道:“不必了,明日我自会上门来。”说罢陆长亭方才放缓了神色,攀住朱棣的手腕,道:“四哥,我们走吧。”

朱棣心中登时软得一塌糊涂。

小长亭怎么就能这般可爱呢?

朱棣微微一笑,也没看那刘先生,反握住陆长亭的手后,便带着他大步往前走了。

待二人身影渐渐远了,刘先生方才招来随身的小厮,道:“跟去瞧瞧,这二位住于何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刘先生都想要确认一下他们的住处。

这般厉害的人物,怎么从前就没见过呢?

刘先生暗暗摇头。

此时其他人也凑了上来,忙问道:“刘先生如何?方才那二人可说什么了?”他们可都担忧自己绝子嗣啊!别的没关系,唯独子嗣不能绝啊!还有些做生意的人家,那就更忧心了,这风水有问题,那将来若是破财可怎么好?

刘先生摇摇头,“他们说是明日再到我家去瞧。”

这么多人之中,难免有对陆长亭和朱棣二人气焰看不惯的,顿时不由得出声怒道:“这是什么做派?竟是还让您等他们吗!”

刘先生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值得、值得!”

众人面面相觑,刘先生都如此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那陈方,怕是当真要坐牢了,只可恨……只可恨这人竟是害了他们这么多户人家!

众人愤愤地回家去了,都不由各自思量起了,如何寻那小孩儿来看看风水。谁让他们不是县令师爷呢?他们还得排着队等!

有些心思活泛的,忍不住也派了下人去跟踪。

他们可连人家的姓名和住址都不清楚,到时候求人都不知道求到何处?现在还是快些下手,免得之后还要排长队!

……

陆长亭抓着朱棣的手往前走,目光时不时地往道路两旁的摊子瞥去。

朱棣见状不由得挑眉。

这可有些不大正常啊,按理来说,陆长亭应当是畏惧寒风,于是忍不住频频往他怀中躲去啊。这时候怎么又不畏惧寒风,敢抻着脖子去打量摊子了?

陆长亭走着走着,突然顿住了步子,“四哥。”他叫了一声。一旦接受这个设定之后,陆长亭如今叫起朱棣可是越发不含糊了。

尤其是在那院子里,朱棣凌厉帅气地解决了那陈方之后,陆长亭便觉得这声“四哥”喊得也算值。

“怎么?”这声“四哥”叫得朱棣也很舒服,于是他微微俯下身,极有耐心,且语调柔和地问出了声。

“看。”陆长亭指了指旁边的饼铺,“不给五哥补上么?”

朱棣嘴角抽了抽,他没想到陆长亭竟是还记得呢。

“走,去买。”不过由此也可见,小长亭真的只是外表冷傲记仇,骨子里分外心软良善。

朱棣抓着陆长亭的手紧了紧,他牵着陆长亭便到了饼铺前面。这家饼铺可不算小,虽然里头做出来的各式饼,在陆长亭和朱棣的眼中都有些看不入眼,但是放在中都,已经是极为可口的食物了。

何况,这时候也没什么可挑拣的。

过了乞儿的生活,如今陆长亭倒也深深知晓节约和不挑两个词。

他们给了铜板,换了饼,然后便带着回到了宅中。

那朱樉和朱棡也早早回到宅中了,就等着他们回来,再商议搬家之事了。毕竟现在屋顶都掏空了,他们也就不能再住了。工匠也都料理好了,他们也没甚可牵挂的了。

这头陆长亭和朱棣踏入到院子中,朱樉和朱橚当先迎了出来。

朱樉扬起了笑容,道:“今日长亭和老四都很厉害。”朱樉在县衙待了许久,方才让那县令派出了皂隶去拿人,因而看到皂隶的时候,陆长亭和朱棣就都知晓,朱樉和朱棡将事情办妥了,而等皂隶将人拿回去之后,朱樉也就知晓,陆长亭和朱棣也将事情圆满解决了。

此时见了二人回来,朱樉自认为长兄,当然要出言夸奖一番。

陆长亭微微一笑,“多谢二哥。”

朱樉可少见陆长亭笑的时候,此时忍不住伸手揉搓了一番陆长亭的面颊。

朱棣倒也没阻拦,他伸手将手中的食物交给了朱橚,“这是长亭买给你的。”倒是只字不提他亲手买的,最后却无辜被牺牲的面饼了。

朱橚接过油纸包,拆开一看,当时便忍不住嚅动了一下唇。朱橚将油纸包握在手中,转头冲陆长亭笑了笑,“多谢长亭。”朱橚舔了舔嘴,忍不住道:“有弟弟真好。”

哪像皇宫中的老六那样,最是讨人厌!

陆长亭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现在能刷点好感度倒也不错,说不定日后便用上了,左右和王爷皇子打好关系都只有好无坏的,当然,前提是不掺合进权利是非中去。

陆长亭隐下眼眸中的异色,大步往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了门之后,便见朱棡正在不停地喝水,那模样倒像是有些饿了。

朱樉见状,道:“我与老三、老五都在等你们回来,可用饭了?”

“用过了。”

朱樉咋舌,“去陈方的宅子里,你们怎么用的饭?”平日去给人看个风水,顺带着蹭顿饭,那倒也不稀奇,去安家蹭饭也不稀奇。但这是去陈方的家中啊!

陆长亭拽过凳子坐下,一边抬手给自己倒茶水,道:“今日陈方家中不是摆满月宴吗?桌上摆满了食物,我和四哥在上前找陈方的麻烦之前,便已经当先用了桌上的食物。”

朱橚忍不住道:“好吃吗?”

陆长亭抿了抿唇,“味道还不错。”

朱樉无语:“……老五你怎么还关心味道如何?”说完,朱樉忍不住看着朱棣道:“老四,你堕落了!”堕落得这般无耻了!去找人家的麻烦,还不忘吃人家一顿。

陆长亭淡定喝茶,心说你还没见过更无耻的呢。

也不知道陈夫人拆了贺礼,发现里面夹杂着几块面饼,该是何等复杂的心情?

陆长亭觉得他们这一顿,简直吃得陈家都赔本了。

朱棣抬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去都去了,何况长亭还在长身体呢,当时他都饿得肚子叫唤了。”

陆长亭:“……”他就这样无情地被推出来当了背锅侠。

明明当时朱棣也吃得很开心啊!

朱樉暗暗皱眉,“倒也是。”说罢,朱樉方才击了击掌,让下人上饭菜。

等陆长亭喝完茶水,朱棣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拉拽了出去,口中道:“来,练功夫,消食。”

这一路走回来,该消食的早就消了啊。

陆长亭心中腹诽归一码,但面上还是很高兴的。能有朱家兄弟在他跟前好为人师,实在是旁人怎么都求不来的。或许这便是他来到明朝以后,最大的外挂了。

待陆长亭在外面练完功夫,里头的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然后他们便开始收拾行李,举“家”迁往老屋,连通下人和守卫们。毕竟这宅子都不能住人了,下人们自然也只能跟着迁移。

而此时在中都城的另一边。

小小的院子之中,有小厮小心地踏了进来,低声道:“师爷,小的、小的看见他们的住处了。”那小厮说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厮此时心底觉得很是惊异,原来城中传闻的那家兄弟,就是他们啊……

“他们住在何处啊?”刘先生见小厮面色有异,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他们在将军府。”小厮说完,还有些害怕。能住这样的地方,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啊!

刘先生也是脸色大变,“你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小厮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看错。”

刘先生捂了捂胸口,好半天才平息了澎湃的心情,县令……县令一定知晓!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实在太令人惊异了!

小厮见刘先生面色变幻数次,不由得出声道:“师爷,之前城中便有传闻,说那家人很是奇怪,住进宅子后,频频叫去工匠拆房子,这两日竟是连屋顶都掏了……”

“拆房子?”刘先生一怔,随即他激动地重重一拍桌,“是如此!没错,正是如此!正是因为那宅子确实有异,他们才会拆屋子!”寻常人家,谁会闲着没事儿来拆房啊?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呢!

这么一想,刘先生心里便已经信了他们的话。不缺钱,能住得起这样的宅子,又确实有几分本事,身上又气势不凡。他不信他们,还能信谁?想到这里,刘先生又不禁得意了起来。

还是他聪明,让人去跟着他们查探了一番!

还是他聪明,一眼就能看出那二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刘先生挥了挥手,让那小厮退下了,转头还让自家婆娘弄了些小菜来,心情愉悦得不是一点半点。

同时收到这些消息的,还有几人,那几人也忍不住对陆长亭和朱棣敬仰起来,心底暗暗将他们划分为了,“不好惹”“得求着敬着”的范围内。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才刚到手的地址,很快便会成为没用的东西。

就在这些人脑中思虑纷纷的时候,陆长亭等人已经踏上了出城回老屋的路途。

朱樉在车上忍不住问:“今日那陈方见了你们是何脸色啊?”

朱棣道:“他认不出我。”短短五个字,已经足够朱樉等人明白了。

朱樉点了点头。

不过随后朱棣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长亭略施手段,便让那陈方惊慌失措了。”

朱樉双眼一亮,忙问道:“是何手段?”

朱棣也不隐瞒,就将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