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挪接过酒瓶，没有片刻的迟疑，就走入了卧室，将酒瓶递给魔君，“要是我说我希望你喝下这瓶酒，你会不会喝？”

魔君扯着嗓门，说道，“阿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你知道我喜欢喝彧歇酿的酒特地给我带来的吗？阿挪真好！阿挪可以喂我喝吗？”

小挪点点头，坐在了寒玉床边，将酒瓶口对准了魔君还流淌着鲜血的嘴唇，心里有些颤抖，可是更多的是报复带来的喜悦，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魔君当年剜下首席长老脸皮时凶残的模样。

手中的力道渐渐加大，魔君的表情也愈发痛苦，烈酒入喉，就有一种烧心的感觉袭来，呛得他喘不过气。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毫不犹豫地全部咽下，只要是小挪要他做的，他一定会乖乖照做。

小挪看着他纱布之下来回滚动的喉结，心里又起了恻隐之心，连忙将酒瓶打翻，扔到了地上，怒视着魔君，“你到底想怎样？生气就表现出来啊！干嘛老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讨厌死了这样的你！”

魔君置若罔闻，擦了擦嘴角和着酒水一起留下来的血迹，自言自语道，“你看我糊涂的，大概是因为这酒太香甜不小心咬破了舌头呢！不碍事的，阿挪不要心疼……阿挪可不可以陪我睡会觉？”

小挪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有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颓然稳坐在魔君身边，“睡吧，我在这！”

魔君点点头，小声说道，“桌上有我为你准备的鸡汤，记得热热再喝……”说完话魔君乖乖闭上眼睛，把身子稍稍侧向了另外一边，没过多久呼吸声就变得均匀了。只是魔君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眼眶里的泪水肆意地留在了枕头上，脸颊上。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小挪在为何事介怀，可是他已经好努力好努力，想要变成小挪希望的样子。他好累，刨脸灌水他不曾埋怨过谁，可是小挪现在这样冷淡的态度让他近乎崩溃，这不是他想要的，一直都不是……

小挪走到桌前，看着上面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皱起了眉头，直接将鸡汤倒在了门外的菩提树下，她一看到鸡汤上面的一道道血丝，就觉得有些恶心。再次回到房间，魔君已经半靠在床上，痴痴地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脸，“阿挪，鸡汤好喝吗？”

小挪闪烁其词，“难喝死了，连鸡血都没清干净，怪恶心的！”

魔君接着说道，“好喝就好！我就怕你嫌恶心呢！我在杀鸡时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怕是我的血沾染到了鸡汤上，你会不喜欢呢！”

小挪这才知道鸡汤里那浓浓的血腥味从何而来，连忙走到魔君身边，抓起他的手臂，拆掉了纱布，只见一道深深的刀疤从手掌心一直延伸的他健壮的胳膊，小挪实在想不懂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够这样伤害自己！“疼不疼？”

魔君摇头，“不渴，想喝酒！”

小挪再次爆发，站起来对着魔君大吼，“不是问你渴不渴，是问你疼不疼！他么的你就是这样自虐的！还喝酒，喝死了算了！”说完，小挪不知道哪来的泪水，一直不停地流淌，她捂着脸逃了出去，她好害怕见到魔君这样，她想要恨他，却发现恨他才是这世上最难做到的事。

魔君看着小挪跑掉的背影，也想要追出去，匆忙下床却被椅子绊住，倒地不起，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身上有多处还没结痂的伤口再次破裂，撕心般的疼痛！

卿篱站在门口看着魔君颓废的样子，竟是忍住不来扶他一把，而是独自前往了魔界想要召回芷儿，给小挪施施压。

小挪跑着跑着又跑到了那片竹林。不知为何，传说千年不枯的竹林今日一片萎靡不振。原先挺立孤傲的竹子纷纷垂下了腰，显得了无生机。地上的泥土也渐渐沙化，变得枯黄。万木萧条，叶子都不在树上，反倒是在地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

小挪不明所以，使用神力将所有掉了地的叶子重新粘回树上，叶子也有它们的固执，散了之后就再回不到以往的姿态！

飘，散，落，飞，扬，最后再归入一片尘土。“你们这些轻浮的竹子！连衣服都懒得穿，不知道被别人看光有多么羞羞？”一阵萧瑟寒风过后，几只乌鸦掠过苍穹，嘎嘎叫了几声，将小挪的思绪带回几十万年前。

恍惚间，小挪又见到了以前的自己在林间首席长老一起打情骂俏。那时的她拿着铁锹不停地挖着土，估计是挖了好久，才挖出一个两米深的大坑。而首席长老一直在小挪身边替小挪撑着伞，“别太累了！”

“哈哈，不累！现在按照凡间的年份该是春天了。我要把你种在这，等到秋天就会有好多个你啦！一个给我暖床，一个陪我逛街，一个替我洗澡，一个喂我吃饭，还有一个，照顾我们的孩子……”

首席长老默默拉下了脸，“你挖了这么久的坑，就是想把我埋在这？”

小挪看着以前他们甜蜜的片段，笑意染上眉梢，“师父，你笑的时候我的整个灵魂都在震颤呢！师父，你是不是很想我？要是我们有孩子就好了，我就将他也埋在土里，到了秋天就可以有一大票的孩子管我们叫爹娘了！”

“挪娘，你想要和谁生上一大票孩子呢，莫不是我？”

小挪转头，看见一副游手好闲的段瑞，忍不住发问道，“段郎，难道你那富可敌国的家当都是抢来的？看你每天都不务正业，怎么还能把段天阁经营得如此之好？”

段瑞低下了头，他想知道小挪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爱上他，他想告诉他自己曾做过的傻事！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永生是不可能的，自己用尽未来将历经的轮回全都砸在了小挪身上，可是小挪到现在还没爱上他，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终归要灰飞烟灭？

小挪走向段瑞，“想什么呢，这么呆？”

“想你什么时候会爱上我！”段瑞口吻轻快，眼睛却很是期待地看向了小挪的琉璃妙目。

小挪也故作轻快地喘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段郎，要是我只是个凡人那该多好，谁对我好，我就跟谁一辈子，要是选错了人也不打紧，毕竟一辈子也就几十年，我耗得起……”

段瑞有点无语，“挪娘，你可知道我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你，第一次爬上妖界的时候不知道有阵法密道，爬了多久的珠穆山才到的妖界吗？当神也许有当神的苦恼，可是你绝想象不到凡人的纷扰。不赚钱就会饥寒交迫，不吃饭就会饿死。没有钱权，还会被人欺负，有了钱权，却看不清别人对你的好究竟是蓄意奉承还是真心实意！”

小挪揉捏着段瑞的脸，四方形的脸显得气魄十足，锐不可当，“想不到段郎也会愁这些，哈哈，我还以为你除了不能控制自己的屎尿外就是凡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牛掰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