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妤问得很含蓄。

因为事实上,她并不能确定,那个小时候被她揍过的家伙就是苏泽,如果不是今天被周世奇一句“这个妹妹好熟悉”所提醒,她大概一直都不会把这两人联系上。

因为不但名字不对,连性格、长相也几乎是完全不一样。

小时候那家伙姓陈,三年级之前,宛妤对他的感觉就是,巨有钱,当别的孩子身上多数只有一两块零花钱的时候,他一掏掏出来的就是五十一百,经常性一下课就呼啦啦身后跟了一大群人一起跑学校小卖部去堕落消费买零嘴吃。

宛妤和他没坐在一起,而且她向来喜静,下课没事就画一下画,或者看看漫画,或者顶多顶多,也是很斯文地和自己的同桌聊两句天讲一些话,对像陈姓同学这么拉风的人,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本来两人的位置一北一南,轮流转来转去两人也碰不到头,结果有一天,班主任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心理,忽然宣布她要实行新班规,把成绩好上课认真听话乖巧的孩子都往前面放,那些闹腾的爱挑事的嘴巴多小动作也多的人就全往后面摆。

编位置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好办,只有陈同学让老师有些伤脑筋了,这丫要是按成绩好坏来排,他绝对可以坐第一个,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明明没有多用功但却可以轻轻松松考头名的人;可要是给他按爱闹腾且嘴巴多小动作也多来排,他要是接了第二去,就没有人可以接第一了。

怎么安排他就成了个大问题,最后这个问题在看到宛妤时得到了解决:嗯,就把最闹腾的跟最安静乖巧听话的孩子放一起吧,说不定就可以互相影响了。

这一看似小小的改变的,自此以后却让宛妤本来平静舒适的小学生活变得一派水生火热:经常写作业的时候被他越过线挤到只剩下一个角角她忍了,反正她个头小缩一缩勉勉强强还能够写下去;她画的画好看被他厚颜无耻地要过去就没得还,改成他自己的名字当他的作业交上去她也没太大意见,反正她只不过是重新再画一幅的事儿;经常性的把自己吃的零食袋包装纸扔到她脚下,掩耳盗铃一般地假装是她造的让老师也把她一起留下来罚搞卫生她也……真的很忍不下去也忍了,因为她确实是一起吃了,所以搞卫生就搞卫生吧;但是最最可耻的是,这家伙天生就是个亲吻狂,你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就会口水哇啦地凑上来,在她手上、脸上、头发上、耳朵上……吧唧亲上一口两口,简直要恶心坏了她!

宛妤屡屡跟他进行严正交涉,甚至还告诉了班主任,结果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假装脚滑,顺手扯了她垫到墙上,还十分无辜地告诉她说:“谢宛妤对不起啊,我脚滑了一下。”

宛妤:……

和这种人做同桌,真是一万个伤不起,尤其是他看着虽然是根豆芽菜,但力气还真是很不小,宛妤又打小就娇气,不怎么爱运动就喜欢窝着写写画画,屡屡给他欺负到跳脚却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老师也拿他没法子,除了和家长说让他家里人管管他就只能把他调开,可这丫明显就是看准了宛妤,跟谁同桌那一片都能闹得冤天鬼叫的,就算放到最后一排还可以影晌到半间教室,威力之大之可怕,用他们班主任的话来说“简直是史无前例”!于是一番严重告诫后,他又成了宛妤的同桌,这一回还甩都甩不脱。

= =

权威不能给她撑腰,宛妤就只好奋力自救,终于被他荼毒了近一年后,谢悠然让宋建辉给她带去了他们学校的少年夏令营学习防身术了,学得差不多后宛妤就等着等着,等到那家伙再一次口水汪汪地想要占她便宜时,给宛妤一个巴掌拍得转了好几个向,再一脚踢上去,他跪倒在地时正好撞上了别人放在桌边上的文具盒,生生敲掉了他一颗门牙。

当时他抬起脸来时血流满面,吓得班上尖叫声破表,惊动了一校的师生。

后来的事就是,宛妤生平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因为揍人给喊家长了。谢悠然本来只有一点点生气的,结果对方的家长太通情达理还反过来把自家儿子数落了一通,谢悠然就觉得十分愤怒了,给人赔尽礼道尽歉面子也丢尽后回头就把她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尤其是当她晓得,那陈姓同学给带回去养伤养伤,养到后来居然再没回来转了学后,谢悠然就更觉得自家女儿做得太过份——看,能把同学吓得从此不敢和她再坐一间教室里,也算厉害了是吧?

谢悠然拿这个为例子,生生教育了宛妤一整个青春期,宛妤也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出手太狠太过份所以才把陈同学给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