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宋仁轩一提邓晖宛婷就心虚。

说起来,也是年少无知时候的事了。

邓晖是宛妤的外公谢岚山在乡下办特长班时收的一个学生,画画很有天赋和灵气。老人家爱才,当年因为车祸不能再去乡下办班,就自己出钱找关系将这孩子接进了城里读书,上的是寄宿学校,周末有空了就来家里跟谢岚山上上画画课。

一来二往的,邓晖就跟谢家还有宋家人都熟悉了。

他和宛婷还有宋仁轩一般大,生得讨喜不算性子还很讨人喜欢,说话又幽默风趣,打一开始就跟宛婷两个臭味相投,什么事都敢纵着她做。宛婷越大,估计日子过舒服了就越有些人来疯,以前就嫌宋仁轩太沉闷了没有趣,来了这个邓晖简直将她欢喜到天上去了,和他做什么都觉得新鲜。

初中升高中后,宛婷考去了重点高中和邓晖同校,两人的感情简直是突飞猛进。青春期的男女,本来就开始对异性生出懵懂的情愫,一来二去的就偷偷好上了。

宋仁轩内敛,又路来被谢悠然和钟君两个“女婿”“女婿”的调侃,就算喜欢宛婷也不敢说,眼睁睁看着邓晖就那么撬了他的墙角。

年轻的男孩女孩,基本上是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的,爱和喜欢也根本分不清。可能是因为和宋仁轩天天待一块,宛婷根本就没察觉自己对宋仁轩就别的感情,但她觉得自己是喜欢邓晖的,所以他一追求,她也就半真半假地接受了他。

邓晖这人,成绩好、画画得好、性子也好,哪怕在重点高中,都算是个风云人物,宛婷认为被他喜欢实在是很拉风。可她忘了,这样的男生,同时也是许多女生关注和喜欢的对象,两人天天在一起时还好说,邓晖除了找她也不会跟别的女生有牵扯,但宛婷叛逆,高中毕业偏要考到外地去见世面,邓晖却看上了本地美院的动画设计专业,不得已分开了。

之间这两只之间发生了什么宛妤不晓得,反正大一寒假的时候,宛婷她们提前放假,她也没跟邓晖说,偷偷跑去美院找邓晖,正好看到他们一群男男女女在吃饭,邓晖身边坐了个女生,估计喝高了吧,也一直是喜欢着邓晖的,被人一起哄,搂着他不管不顾就吻了起来。

邓晖是喜欢宛婷的,就算现在分手了,还时不时会找她,但凡宛婷有什么事,只要他晓得,只要他能帮得上忙,简直是抛头颅洒热血地帮着做。但他也有一般男人的劣根性和虚荣性,他不会接受那些女生,可又很享受别的女人的追求和爱慕。

说到底,宛婷是个自私又傲娇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哪怕只是那女生单方面的。

所以她立即分手,快刀斩乱麻一样,邓晖怎么求都没有用。

分是分得痛快,但宛婷之后却颇觉得这爱恋得很没有意思,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大一那年暑假她都没有回来,和着几个同学,从网上邀了一群驴友去四川自助游。他们年轻胆大,什么地方都敢闯,最后在山上迷路遇险,跟外面失去了联系。

宋仁轩当时正参加集训,听到消息后,和自己指导员犟脖子,宁可给开除也要去找她,当天晚上爬墙跑去了四川寻人。

宋家三个孩子,都是有野外生存经验的,因为宋建辉有意识地培养过。所以最后,虽然过程惊险无比,但宛婷她们那一行人,最终还是给安全找了回来。据说宋仁轩找到宛婷时,她背上还背着伤员呢,他不管不顾冲上去就抱住了她,也不管她多脏多狼狈,狠狠地吻住了她。

两人拥吻的照片,还给上了某地销量不错的报纸头条,成为了他们爱情开始的最好的见证。

因着邓晖是让宛婷遇险的罪魁祸首,很长一段时间,他被列为了谢宋两家最不受欢迎的人种。

宛婷很心虚,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深爱邓晖。

可这理由,能说得出口?在外人看来,她都为他要死要活了……

宋仁轩接过宛婷递来的烤鸭,尝了一口后,顿住。

宛婷笑嘻嘻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宛妤也很替宋仁轩感到口苦,谁知他也就顿了那么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手上余下的都吃完了。

宛妤佩服得他要死,爱情的力量简直是惊天动地啊。

谁知道宋仁轩轻飘飘地来一句:“我们训练的时候,在野外,虫子都可以生吃,这个烤鸭,真可以算是美味了。”

宛婷听罢一僵,不知道想起什么,捂着嘴跑到厕所里哇啦哇啦呕得昏天黑地。

宋仁轩本来说的是事实,却不想会引得宛婷起这么大反应,面色变了变,跟进去扶着她拍背又递水。

宛婷呕了半响,只呕出几滩清水,她是强壮型体质,这点事在她身上根本不算事。不过她很享受宋仁轩的紧张,挂在他手臂上毫不客气地装娇弱。

宛妤站在门口笑:“哎呀,不会是怀孕了吧?”

宋仁轩色变,宛婷随手从墙上扯了条毛巾扔出去:“滚蛋!”

宛妤惹了事,笑着跑掉了。

宛婷呜呜抱着宋仁轩的手臂蹭,蹭完看到他的脸色,怒得在他头上一敲,不能置信地吼道:“宋仁轩,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怀孕了吧?”

宋仁轩默默地看着她,明澈流光的眼睛里,隐隐流动着受伤的情绪。

宛婷翻白眼,在心里把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妹骂了个要死,不就是吃了宋仁轩给她买的零食么?她至于这么打击报复?

宋仁轩是个闷骚性子,有疑问也不会问出口,宛婷只好憋着气自己解释,点着他的胸口指控说:“你居然生吃了虫子还亲我?呕,那绿莹莹的一汪汪汁血……”

说着说着不行了,这一次是真的吐,吐到黄疸水都出来了。

宋仁轩这才晓得她在意的是什么,不由得无奈又好笑:“都多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