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大宅。

上午十点,裴卓鸿起床洗了个澡,嘱咐家里阿姨煲好爱心粥之后,就带上公文包坐上专车,开始了炫酷总裁的一天生活。

在大哥离开后,躺在床上的裴乐远猛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坐起,回头看了一眼枕头,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每天起床都能看到掉下来的头发,甚至还混着着莫名其妙的白色小绒毛。

再三确认两位兄长已然离开之后,裴乐远悄摸摸的穿好衣服下了楼梯。

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五天之前,裴乐远在当天的本地报纸娱乐版上看到了一则名为《陈森新剧杀青,男三迟璟疑与玉女林熏戏中生情交往密切》的新闻。当初魔幻偶像剧里的炽天使,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勾搭上之后的柔情蜜意,拿到角色之后的若即若离……裴乐远不得不打了一整晚的游戏以此泄愤。原本以为昼夜颠倒之后只消狠狠睡一天就能一切如常,然而没想麻烦却是随之而来。

怎么会掉头发呢?裴乐远对着镜子观察了许久,再三确认无论是发际线还是刘海密度都丝毫没有改变,但每天早晨掉落在被单上混合着白色小绒毛的黑色细丝状物却又真真切切的存在。

发为血之余,发为肾之候,血气虚则肾气弱,肾气弱则骨髓枯竭,故发白而脱落。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裴乐远懵逼的发现,这次的失恋对他造成的打击可能比过往加起来还要巨大。在偷偷买了若干护法精油之后,早晨的惨状却是愈演愈烈。裴乐远不得不面对现实去寻求其他途径的解决方案。

喝完爱心粥,和阿姨打了个招呼,裴乐远最后确认了一遍所谓的专家级心理医师咨询门诊地址,开车导航上路。

“春泥心理咨询诊所”位于s市cbd地价溢出区,光大手笔的门面租金就让人颇为信服,故而虽然咨询费用贵的离奇裴乐远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家。停好车后,裴乐远坐直达电梯上了十三楼,刚一脚踏出去便被两个热情的保安小伙直接带路到了侧门。

服务真不错!裴乐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负责这例咨询的黄教授十分热情,在裴乐远提早来了十五分钟的情况下还是热心的让助理把人带了进来。黄教授的小助理长得极其美貌,丝毫不辜负上天的咨询费,两人走到咨询室的门口,小助理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帮着裴乐远推开了门。

裴乐远进门的一瞬间,黄教授正巧抬起头,远远超出水平线的颜值让裴乐远狠狠地惊讶了一把。黄教授面容俊美,体格健硕,五官……邪肆,等等,不是说好了心理咨询师都温文尔雅看一眼就能安抚人的吗?!

黄教授一声轻咳,伸手戴上了一旁的无框眼镜,颇有点衣冠禽兽的意味:“坐。”

裴乐远懵逼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坐在了教授对面的椅子上。

一片沉默。

“你说。”黄教授打破沉寂,玩弄着手里的钢笔倨傲道。

裴乐远:???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然而黄教授的眼神颇具有压迫性,裴乐远没有咨询经验自然也无从比较,当下只能磕磕绊绊的把自己的情况说了。

“看的出来,失恋对你的打击很大。”黄教授转了一圈钢笔,开口:“先去抽血做个化验,看看有没有极端抑郁倾向。”

“啊?”裴乐远惊惶的眨巴着眼睛:“我不抑郁呀。”

黄教授一抬头,眼神却是有一瞬间的散光,这湿漉漉的小眼神,看上去真弱啊,啧啧还有那标准宅男的身子骨,果真是被两位哥哥保护的密不透风,明明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却未经世事天真懵懂不自知——黄教授捕捉痕迹的舔了一下嘴唇,眼见着裴乐远似乎被吓着了立时微微眯眼露出了状似和蔼的笑容。

“通过检测血液中的几种rna标记水平,我们可以用现代科学手段提前预判、排除潜在可能的最坏结果。这也是目前西方国家最前沿的辅助心里筛查方法之一,”黄教授一敲键盘,把屏幕正对着裴乐远:“看这段资料,我国每年有三十万人死于自杀,两百万人自杀未遂,而其中只有9%的人在精神科就诊过,绝大多数在当时都没有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

裴乐睁大了眼睛。

“如果当时就有这项技术,”黄教授声音沉痛:“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或是被牵扯到的家庭将得以拯救,”紧接着他又眼神深邃的看向裴乐远,缓缓道:“有我在,不怕。”

因着在漫长的生命中与小妖精拍拖无数次,黄教自然深刻理解如何去发挥自身长相的优势。不说裴乐远了,就十年前那个名冠江南的狸猫精在他深情的对视下也走不过三秒,分分钟和他绑定情侣空间。而此时自己更是已然金丹大成,糊弄个裴乐远自然也没有太大问题。

一片静默中,裴乐远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道:“黄教授,刚、刚才有人给你发了一个扣扣弹窗。”

带着无框眼睛的男人猛地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速把笔记本的屏幕重新转了回去,占满了整个屏幕的讯息来自一个名为“副本代打04号”的id,在问了三遍“这件装备拍不拍”之后干脆的发了一个屏震。

还好不是机密情报……黄教授在松了一口气之后立时又有些愤怒起来,自己是因为闭关进阶才把账号交给代练打理,这么多天不声不响还以为对方甩手不干了,结果又挑这个关键时刻毁他大计!

“这不重要,”黄教授高傲的一把按下笔记本:“化验单拿好,出门左转。”

裴乐远似乎还沉静在方才的数据里,当下点了点头,拿上了化验单,然而没几分钟却是又出现在了咨询室里。黄教授从监控里看的真切,裴乐远任凭扮作小护士的小弟们如何劝说都不肯再抽第二管血。

“怕疼吗?”黄教授佯装关切。

裴乐远摇摇头:“我的两个哥哥让我每次体检时不要抽太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