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徵转身的时候走的干净利落,实则到了几百米开外还在走神。

青年细密纤长的睫毛如羽翼般颤动,边角一点红痕,睁开后带着盈盈的水意,在眨眼的时候又慢慢弥散,恢复原本的澄澈通透。裴徵忽然虚握了一下右手,脑海中浮现的邪念难以抑制,仿佛在刚才的那一刻他把手覆上青年的眉眼之间,掌心被翕动的睫羽轻轻扫过。

到了停车场,裴徵重新戴上墨镜,气势冷峻面色平淡,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心中翻覆。

躲在保姆车的阴影下纳凉的两个女艺人在裴徵出现的一瞬间精神抖擞,带着八卦的意味审视着看过去:“又来了又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八成就是进去,见下小演员——再替他四处打个招呼。”其中一个顿了一下,眼冒绿光:“没跑了,我赌一碗螺蛳粉,绝壁就是个金主。”

在裴徵消失的短暂的十几分钟里,诺大的停车场上已经有好几批人状似有意无意的在他那辆车周围走来走去。裴徵上车的时候,更是有不少视线还在一旁暗搓搓的黏了过去。

裴徵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径直开出影城,在城郊的高速上才再次降下车窗。

金主。裴徵眼神微沉。

因着裴乐远的缘故,裴卓鸿与他对圈子里那点事也都略微有些研究,一些基本常识也并不陌生。宁湛檬的出现极其突然,无论是对于处于震荡期的整个南省的修士,还是对于眼下河清海晏的俗世,以他的实力,但凡有任何修士见过都不会籍籍无名。然而一周前,偏偏却查不到任何能牵扯上的蛛丝马迹。

裴徵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里对宁湛檬来说也许也极其陌生。最重要的一点体现在,宁湛檬似乎并没有任何资产。按照裴乐远的交代,他在拿到第一笔片酬之前身无分文,但以能源为主开销极巨。昨天,送他回去时也是停在在经济公司的宿舍楼下。

精致,矜贵,明明从里到外每一寸都有着动人心魄的强大力量,却又意外的落魄——裴徵的眼神暗了几个色阶,旋即又恢复正常。以宁湛檬的实力,一切戏谑的邪念放在他的面前都极不尊重,更何况金主小明星这种烂俗常见的戏码。

裴徵摇了摇头,脑海里那个完全失真的——柔软的、眨着眼睛喊他阿徵的、向他提着一个又一个可爱至极的小要求的宁湛檬终于消失。他抿了一下薄唇,不再心境动摇。

裴徵是两个月前回国的,然而实际上近几年间他在南省都在不断的埋线布局。裴家本家在几百年来逐渐式微已成定局,否则也不会闹出嫡系子弟出去卖血的丑闻。裴家之下,几个结契的世家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安分,而裴家的怀柔之策也是裴徵完全无法认同的。

在资源紧张灵力稀缺的现世,没有谁还会对这一本山海经排血脉尊卑讲究造化正统,想要地盘,要资源,只能靠抢。

裴徵就是在短短的两个月之间,带着一批人凭空出现,在南省皇麟的地盘上如同一把尖刀,直截了当的剜出了“裴徵”这两个字的名声。

二十分钟后,他停下车,弯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锈迹斑斑的铁门在他进来前的那一刻被恭敬的打开。

“大人。”头发挑染成灰色的青年上前道。

裴徵微微颔首:“宿瀛,事情怎么样了?”

“之前关注的三个灵力场,已经有两个确定是先天秘境。我们要不要出手?”

“要,”裴徵的眸子里泛过一道冷光:“不出意外,这次两个我们都能吃下来。皇麟近期不会出手。”

宿瀛一愣:“皇麟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