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是什么意思?”兰妮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听到那个字眼。

牧心回答道:“你哥哥他......彻底失踪了,根据盖亚大将府下人们的说法,跨年夜当晚,你哥哥就没有回去。当天,你哥哥和司机提过,说晚上要去盖亚大剧院看跨年晚会。结果一去不复返,司机将他送到盖亚大剧院后,一直在外面等到凌晨三四点,都没等到他出来,联系他也联系不上。司机第一时间便通知了管家,管家查看了你哥哥手环id的gps定位,结果信号消失了,于是管家立刻通知了你的父母亲。你父母亲动用了全部的手段找你哥哥,但是已经四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兰妮只觉得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足够冷静,只是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在远离:

“所以他们过了这么多天才通知咱们这件事?果然...果然,他们真的从来不把我当回事。什么事都要瞒着我...就连哥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也...”

“兰妮!他们是怕你担心,你在外面奔波,他们尽量不想让你烦心。这是实在没办法了,而且,你哥哥的失踪,很有可能和安德烈斯家族有关。”牧心大约猜到了兰妮会这么说,急忙压下她的念头。

“安德烈斯?”兰妮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12月初,佩尔·安德烈斯就抵达了盖亚之城,第一时间找到了你哥哥。那也就是牧黎越狱之后没多久的事,当时你已不在盖亚,所以并不知道。实际上,你哥哥和佩尔来往了一个月之久,佩尔在盖亚大剧院排练了一个月,为的就是跨年晚会。整个12月,佩尔都缠着你哥哥,你哥哥大约是不愿撕破脸皮,也可能是对佩尔有同情心,经常会应邀去陪佩尔,两个人也算是在交往。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应下了跨年晚会的邀请。

兰妮,你哥哥的失踪,绝对与佩尔·安德烈斯脱不开干系。你父亲那边联系我,他的推测是你哥哥应该被佩尔·安德烈斯绑走了,作为禁脔。”

“禁脔?”兰妮眉头大皱,恶心感从心底泛起。

“佩尔迷恋你哥哥,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了。大约那种感情已经扭曲了,且佩尔这个人,既然生在安德烈斯家族中,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她究竟是否知道我们与安德烈斯之间的敌对和竞争,以及是否知道你哥哥是你父亲安排出来专门引她上钩的圈套,都是未可知的事。兰妮,你和佩尔也算是接触过很多年,你觉得她究竟如何?”

“我不知道...但她几乎不会去谈她家里的事。”兰妮觉得头有些疼,不由伸手撑住头盔,靠在了车窗边。

因为压着对讲耳机,那一头牧心的声音似乎更清晰地传来:“关于佩尔·安德烈斯,你父母亲动用了所有的情报网,查出佩尔·安德烈斯自跨年音乐会之后,也消失了。并未回雅典娜之城永胜市,没有出现在任何她应该出现的地方。你父亲怀疑她或许人已经不在联邦了。”

“不在联邦?你的意思是她跟着我们出来了?她就是追兵之一?”兰妮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只是推测,但是可能性也不小。总之,你父母亲那边也会继续去找,我们这里,也会去留意一下追兵那边的情况。其实本来接下来的首要目标就是摸清楚追兵的那边的情况,你父亲也是顺带让我排除一下这边的可能性。你不要着急,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安德烈斯家族与我们之间尚未上升到残害彼此家人性命的程度,你哥哥是下一任盖亚驻守大将的继承人,身份很重,对于这一点他们自有考量。”

“嗯。”兰妮轻声应道。

虽然牧心的安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仔细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联邦是安德烈斯家族的沉重包袱,只有联邦越稳固,安德烈斯家族才能永远维持着他们的崇高地位。一旦未来的盖亚大将继承人没了,彻底激怒弗里斯曼家族,整个联邦就要陷入内乱了。这显然不是安德烈斯家族心目中最理想的结局。他们确实想要踢走弗里斯曼,但却只想动用政治力量,在可控的层面上进行彼此的争斗,不到万不得已,武装力量决不能动,和联邦第一智将直接开战,是极度愚蠢的行为。

除非,一切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忍痛割肉,也要取出毒瘤。

和牧心的通讯结束,兰妮安静地靠在车窗边,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她知道现在自己必须去思考,该如何探清身后追兵的情况,是当务之急。但是大脑仿佛不听使唤,从前轻而易举就能想出大量的策略和谋划,现在思维之泉却仿佛被榨干了一般,难以为继。

兰妮现在并不是坐在头车之中,而是坐在大巴之内。现在队伍处于1号阵的状态,是前进速度最快的阵列,兰妮在此阵中的位置就在大巴车内,而牧黎此刻正在大巴车顶。她们两个总是不被安排在一起,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兰妮在犹豫该不该把哥哥的事情和牧黎说,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决定暂时保密。兰妮不知道牧黎对自己哥哥的感想如何,但其实差不了多少,她一定会觉得哥哥和父亲是一类人,是迫害她的帮凶。每次和牧黎谈论起自己的家人,兰妮心中其实都很难受。她知道牧黎心中也不好受,只是强作镇定无谓。这总给她一种,和牧黎之间隔了一层模糊不清的障碍物的感觉,很不舒服。因此到如今,她都尽量避免去谈论那些问题。

她和哥哥索纳的感情很好,小时候虽然经常被哥哥欺负,什么事都输给他,不甘心过,委屈过。但是索纳真的是个好哥哥,什么事情都挡在自己前面,出了问题永远是哥哥帮着想办法解决。其实哥哥对她很温柔很包容,难过的时候、孤单的时候,都是哥哥陪在她身边,安慰她时喜欢伸手摸摸她的头,这是从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她对父亲的那种畏惧之情,也只有索纳才能理解。兄妹俩,心灵相通,也很有默契。

在她心目中,哥哥大约比父亲的形象还要高大,她觉得哥哥是不可战胜的,即便中学开始她的成绩就反超了哥哥的记录,但实际上她明白,哥哥从中学开始放在读书学习考试上的精力估计已经不足十分之一。她赢不了哥哥的,永远都是这样。

好像被什么驱使着一般,队伍以惊人的速度穿越匈牙利东北部的国土,可能是受灾比较轻的缘故,这一段的路途十分顺利,高速公路保存得也比较完整。在这段路途之中,有一件喜人的事发生,那就是昏迷许久的仇争终于苏醒了。只是她腰椎的伤势还未好,暂时只能躺在床上,下不了床。不过她还是在医疗车里听艾丽塔说了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期间,贺樱宁一直坐在她身旁,却并未说话。仇争似乎也就当她不存在了,除了苏醒时和她对视了几秒,之后仇争的视线再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仇争的视线甚至穿过贺樱宁的身侧,关心了一下躺在她隔壁床上的朵拉,这种把她当透明人的态度,让贺樱宁内心十分的难受。

“这么说,三架飞机都毁了,咱们的回程就真的成问题了。”仇争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雪山上,车辆根本上不去,只能靠双腿。一想咱们要翻越喜马拉雅山脉,我就头疼。”艾丽塔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