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仇九苏醒了。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转着眼珠子左看看,右瞧瞧,眼中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恍若还在梦里。仇九猛然回想起受伤之前的情景,不由得发出一声含血带泪的哭喊:“爹爹!”

“哎呀!哥哥,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伏在床边浅睡的茵儿被仇九的喊声惊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仇九全身仍不能动弹,转着眼珠子打量一番这陌生的环境,最后定焦在茵儿身上。

茵儿看上去比自己年龄要,是一个瘦瘦的姑娘。不过姑娘的一张脸却格外吓人,皮肤泛出一种不正常的黑色,其上遍布着一个个似乎渗着脓水的肉圪塔,其状吓人。只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灵动万分,水汪汪的,仿佛会话。

“这是锁龙谷。哥哥,我是茵儿。你叫什么?从哪来的?为什么有坏人要害你?”

茵儿向仇九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后,也不等仇九回答,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爷爷,爷爷,哥哥醒了!”

片刻之后,姑娘引着爷爷返了回来。身后那只白猿亦步亦驱,蹒跚着跟进来后,直接蹦到床沿上蹲下来,不住地摇头晃脑。

“娃娃,算算你也该醒了。”老人翻翻仇九的眼皮,掀开被子上下查看了番,又指挥着仇九活动手指,脚趾,然后满意地头:“不错,不错,这子好硬的命!”

“子,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怎么落的崖?”仇九服用了两颗钟万手珍若性命的续命丹,老人耿耿于怀,满腹忿恚,语气中也带出些许冷意。

仇九最后的记忆,是恐怖的黑白无常蛇,恐怖的枯瘦大手,以及当那只枯瘦大手印在胸膛上时的巨痛。眼前的环境,老人、少女和蹲坐在床沿的白猿,都是那么陌生。打量着这一切,虽醒了却依然恍若梦中。仇九对老人语气中的不善毫无察觉:“老爷爷,是你救了我吗?”

老人的回答颇显自负:“哼哼,不是老夫救你,放眼天下,谁又救得了你?!”

“谢谢爷爷的大恩!请老人家恕仇九身子不便,不能行大礼。”仇九从在爹的督促下,饱读诗书,倒也谈吐清雅,礼数周到。

茵儿用清脆甜糯的嗓音嚷道:“哥哥真偏心,为救你,我也忙前忙后的,怎么不知道谢谢人家?”

仇九本来眉头紧锁,面色沉重,闻言不由展颜:“谢谢妹妹!”

“光嘴里谢可不行,以后你可得听我的话哦。对了,你还得谢谢老白。”茵儿手指白猿,“就是它把你背回来的。”

仇九微微颔首,表示会听茵儿的话,然后望向白猿:“也谢谢老白!”猿猴像是听懂了仇九的话,摇头晃脑,甚是得意,长长的手臂伸过来,触了触仇九的脸。

“子,老夫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你是谁?为甚会被人打落崖下?”老人的口气,仍是冷冰冰的。

“我从和爹爹住在深山老林。那日,爹爹比往常回来的都晚……。”

到爹爹的死,仇九几次泣不成声。提起那个追杀自己的黑衣人,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引得茵儿一阵儿陪着泪流满面,一阵儿又配合着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不过仇九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仇九虽然年纪,但聪慧过人,存了防人之心,只推是仇家寻仇。仇九清楚,目前必须隐名埋姓,苟且偷生,只到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为止。

听仇九完,钟万手也没深究:“子,老夫能救你,可不是发善心。”着摩索着茵儿的秀发,“若不是茵儿逼着让我救你,你早已成了一具死尸。”着叹一口气,眼睛望向虚空,“唉!这天底下,也就只有这宝贝孙女能使唤得动我了。换成别人来求我,凭白无故的,想都别想!”

到这里,老人一甩袍袖,也不打招呼,气咻咻径自去了。茵儿在床边坐下,手托双腮,静静地盯着仇九看了半响,才道:“哥哥,我姓钟,名茵,以后你就叫我茵儿好了。”不等仇九开口,又接着道:“哥哥是叫仇九吗?怎么会用这么怪的名字?那你姓什么?”

“钟茵儿,这名字真好听。我是叫仇九,仇就是我的姓。”

“那以后茵儿就叫你九哥哥,好不好?对了,你比我大吗?我十岁了,九哥哥比我的话,可得叫我姐姐。”

“我十二。”

茵儿拍着手:“好好,那以后我就多了个哥哥了。”

“我也多了个可爱的妹妹。”

茵儿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停顿了片刻,突道:“对了九哥哥,你可别怪我爷爷。哼,他老人家,也忒气了!”

仇九对钟万手的态度也是有些奇怪,既然救了自己,态度怎么又很生冷?不由问道:“茵儿,爷爷怎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