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的心嘚噔一跳,一霎失语,足足半分钟没能回神。他说……你再猜?

“你……刚刚说什么?”

她愕愕转头朝贺钧言发问,想要更确切地理解他的意思。

然而他只是笑了下,没有回答。

手机响,贺钧言接了个电话,略说几句,挂断后问她:“去不去吃饭?”

“嗯?”陈轻还在思索他刚才的那句你再猜,怔然抬眸,见车窗外的天色几乎全黑,已经到了饭点,欣然同意,“好。”

想起他接的电话,她又问:“和谁吃?你朋友?”

他点头。

陈轻立刻紧张起来,贺钧言的朋友想必都是和他一个圈子的,这种身份的人除了他,她就只接触过孟敬。不知会不会也像后者那么难相处?

贺钧言看出她紧张,淡淡安抚道:“他们人不错,喜欢开玩笑但没什么恶意,都挺好相处,你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她稍稍安心了些。

先前的话题就此翻页,陈轻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揪着不放,只能拣点无关话题说。

十几分钟后,到达吃饭的地方。不是一般式的餐厅,每个包厢都很大,隔成两边,用餐区域和玩乐的卡座分开,一摊结束继续另一摊,省时省力,两不耽误。

他们到的时候,圆桌边坐了一圈人,大概七八个,有男有女。

众人和贺钧言寒暄完,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纷纷挑眉笑问:“贺哥带了谁啊?看着像是个姑娘,怎么不介绍介绍?”

贺钧言回头,目光正好和隐在他身后的陈轻对上。

她瞬间垂眸避开。

他转回去,言简意赅介绍了一句:“我朋友,陈轻。”说着顺手替她拉开椅子。

叶杭也在,听着其他人暗含打趣的话,原本跟着在笑,下一秒看清陈轻的长相,惊讶地睁了睁眼。

这不是几年前在饭桌上有过一面之缘,喝洋酒敢仰头一瓶全干下去的不要命姑娘么?

前段时间还跟贺钧言当谈资提过,怎么一转眼这俩人就一块了?

陈轻没认出叶杭,在陌生的地盘,她的目光含蓄而收敛,这些人打量来的眼神各异,她不敢细看,只轻轻在包间里扫了一眼就收回,接在贺钧言的话后头笑着问候了一句:“你们好。”

人到齐,落座后开始上菜,席间聊开,陈轻插不上嘴,就那么静静坐着小口吃东西。

桌上开了几瓶葡萄酒,红白都有,聊着聊着,对面某位突然端着杯子和酒瓶朝她示意:“陈小姐喝一杯?”

听见这话,她吓得僵住,持筷的手立时一顿。

饭桌礼仪有几千年历史,她以前时常应酬,知道杯子里空着不礼貌,但要她喝酒无异于要她的命。绝对不行。

一桌人都在盯着她,陈轻抿抿唇,刚想用酒精过敏的接口推拒,贺钧言先出声了。

他把她面前的酒杯往旁边推了推,淡淡道:“她不喝酒。”

“不喝?”那人愣了几秒,看着贺钧言笑起来,“行行行,贺哥说了算,不喝就不喝。”

以前不是没带过女伴,从没见他这么心疼过。

大家都是熟人,一帮朋友心照不宣地勾唇。

叶杭更是见鬼般瞪着贺钧言,后者感受到他的视线,不耐烦斜了他一眼。他只能按捺住心下好奇,顺便借着喝酒的动作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陈轻。

能耐这么大?真没看出来!

陈轻松了口气,看向贺钧言,他脸色平静没有半分异样,更没瞧她,刚松快的心头又憋闷起来。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发现斜对面有个男人看似在喝酒,实则一直盯着自己,她一愣,礼貌朝对方笑笑,垂头继续吃饭。

早知道就不跟来了,插不进他们的话题,一个人都不认识,干巴巴地坐着,多傻。

陈轻很快吃饱,正好手上不小心沾到酱汁,她小声和贺钧言说了句,起身去洗手,顺便透透气。

卫生间在包厢另一头,正对着门,刚要进去,手机突然响。

见是秦瀚的电话,她步子一转,干脆拉开门走到走廊上。

秦瀚问她在哪,她一边答,脚下也没停,沿着头顶吊牌提示的公用洗手间方向走。

包厢内,贺钧言有一搭没一搭和旁人闲聊着。

他口味较淡,今天桌上的菜味道稍重,没吃多少。嘴上应和着叶杭等人的话,眼睛却扫过旁边。

位置空了有些时候,她洗手洗这么久?

把手里的烟往玻璃缸中一摁,他搬用陈轻的话,借口要洗手,起身离席。

餐厅外的卡座区域没人,卫生间也没人,开门出去,走廊上同样没见她的身影。

贺钧言看了看,朝左边走,那边拐角过去就是公共洗手间,应该能找到她。

前方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越往前越清楚,贺钧言听出那是陈轻的声音,快步走到尽头,然而脚还没伸出去,又听见另一道男声响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三番两次容忍你,就真的不会动你?”